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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当然,这期间他几乎彻底忘记了京城、武定侯府,还有祖父。
&esp;&esp;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以为只要不想,他们就不存在了。其实汤家就在京城,祖父也在京城,自己和云娘早晚要面对。
&esp;&esp;云娘一定以为她想到了事情最坏的一面,但事实还是要更坏,祖父根本没有承认云娘,当然还有姑姑。而没有他们的认可,将来会有很多的麻烦。
&esp;&esp;比起娇弱的云娘想办法要融入汤家,最后决定织锦积累家业赢得汤家人接受的这个傻办法,自己一直瞒着她更不对,是时候应该告诉她了,毕竟他们将来要一起携手面对那一切。
&esp;&esp;“云娘,曹家的事并不假,曹夫人果真也是了不起的妇人,可是曹家不过是寻常的耕读人家,与我们勋贵之家还是不同的。我们汤家家财无数,并不需要再置什么家产,所以不要再夜里织锦了。”
&esp;&esp;云娘完全不能理解,“那汤家需要什么呢?”
&esp;&esp;“汤家需要来自皇家的支持,”汤玉瀚赶紧又道:“你完全不必管的,都是我们男人的事。”
&esp;&esp;见云娘果然慒了,便又一点点地讲给她,“勋贵世家与皇家的关系很密的,我祖父早年曾助当今圣上铲除叛臣,稳固皇权,后来更是被亲命的金吾卫指挥使,负责宫中守卫;我父亲曾为太子太保,教导太子习武,我大哥曾为太子府詹事,铺佐太子……”
&esp;&esp;这一大串的官名听得云娘如坠雾中,她先前最常听的便是巡检、县丞、县令和知府,还有大家口中最常说的丞相、大将军之类的了。可是她却也听懂了一点,汤家与太子关系很近。然后她便想起了一件早已经淡忘的事,“几年前,官府在镇上贴了告示说太子被废了,”云娘接着便记起有人说太子犯了大错,所以被皇帝废了,现在猛然醒悟了过来,“是不是太子被废了,你们家才受牵连?”
&esp;&esp;“不错,”汤玉瀚点头道:“当时我们家受到的波及最大,爵位被夺,我父亲忧惧而死,我兄长被与太子一起囚禁在隆福寺,朝中最显赫的汤家就此败落了。”
&esp;&esp;“可是那时你并没有到盛泽镇来呀?”
&esp;&esp;“汤家虽然败落,但是我的姑姑仍为皇妃,皇上对祖父也有体恤之意,故而依旧为祖父保留了武定侯的一切恩遇,而我那时虽然也已经在羽林卫出仕,却因从未参与太子之事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后来被贬到盛泽镇是另有一番原因。”
&esp;&esp;汤玉瀚说了这些,也知道云娘未必能完全懂得,便又转而笑道:“我们家人多事多,你先前好心要给祖父和继母做衣裳,其实果真没有必要。我祖父和继母从不穿外面的衣服,得了也是白放着,恐怕看也未必看一眼。”
&esp;&esp;“先前都是我没有对你说,你才不知道。现在我便告诉你,我几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便被抱到了祖母的屋里,算祖母养大的,也与祖母一直非常亲近。现在祖母也已经离世,只有祖父一人,他身边虽然有几个姨奶奶,你也都不必理的。”
&esp;&esp;“至于继母,我并未受过她的抚养,平日里只依礼省视即可;倒是我的大嫂,比我大上很多,也比继母年长,现在我屋里的事都由她帮我料理,你对她不要少了礼数;其余的婶子妯娌,便都是庶支的了,将来要分家另过的;只是我还有一个姑姑,是我祖母的长女,我父亲的长姐,正是当今的贤妃,她的话我们家里所有人都要听的,我们一定要讨了她的喜欢才好……”
&esp;&esp;“因姑姑是皇妃,不能随意进上物品,是以年礼中不必为她准备,眼下节礼中最关键的就是为祖父选一样极合适的(女配)穿越np肉文组团刷怪。我在祖父身边长大,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你只听我的,明天我们就去办。”又哄着她,“现在已经很晚了,睡吧。”
&esp;&esp;云娘听了,安下心来,加之这一晚上闹得很累,很快就入睡了。
&esp;&esp;画作
&esp;&esp;云娘被玉瀚扶回去坐下,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这里又没有树木遮挡,便暖阳阳地晒在他们身上,十分地舒服,玉瀚枕在她的腿上晒太阳,又给她讲,“京城里一向推崇奇石,又以此为祥瑞,我祖父也一向沉迷。他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长寿,以他的身份保住武定侯府,然后给汤家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若是得知这块寿字石是我们共同找到的,一定会对你多几分好感。”
&esp;&esp;“什么奇石?这不过是寻常的石头啊?”
&esp;&esp;“奇石就是来自寻常的石头,只要是人们喜欢,便就是奇石了。”汤玉瀚却又指着那块石头道:“你不觉得这里的石头看起来都很特别吗?”
&esp;&esp;云娘细看一回,也品出了这一块山坡上的石头确实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那画上的山石!”
&esp;&esp;先前她在卜家铺子里买的画中,有一张上面有一块山石,就是这样嶙峋怪异,但偏偏配着花鸟却很好看。
&esp;&esp;汤玉瀚时常与她在一起看那些画儿,马上便听懂了,“正是这个意思,文人向来爱赏石,南朝时有三品石,唐白居易曾做《太湖石记》,宋代有花石纲,时人又钟情于灵壁石、昆石、英石等等,如今各家的园子中都少不了奇石,龙以‘皱、漏、瘦、透、丑’为上品。”又挑了些奇石的趣事讲给她听。
&esp;&esp;云娘听了这许多典故,又不免担心,“你所说的奇石果真个个不凡,只眼下这块上面的“寿”字并不是很相像啊,万一祖父看不出来怎么办?”
&esp;&esp;“他一定能看出来的。”
&esp;&esp;云娘便又去左看又看,终还是觉得不大像,但她又一想,一定是自己识字时间不长,学问太少,所以才觉得不够相像吧。
&esp;&esp;汤玉瀚显然很是满意,又与她说了些闲话,还低声向她道:“若不是季节不对,我就带你到后面的山上了。”
&esp;&esp;云娘只不理他,看着天色,将带来的果子、米酒一一摆出来,刚要叫阿虎和荼蘼,玉瀚便道:“等他们挖出来再许吃,免得先吃了便发懒。”
&esp;&esp;原来那块石头表面虽然看着并不大,但是却是埋在土中只露出表面,是以并不容易挖出来,且玉瀚还不许弄坏一点,只能将周围的山石泥土都挖出,再将石头取出。于是阿虎用锄头挖着,荼蘼便将挖出的土石取出扔到一旁,看样子总再要一会儿才能得了。
&esp;&esp;汤玉瀚虽然不让阿虎荼蘼先吃,却指着吃食要云娘喂他。云娘想到刚刚大家都在歇着,只他一人四处查找,亦很是辛苦,且他又是为了自己,心便也偏了,赶紧拿水囊里的水洗了手,倒酒与他喝,又给他拿点心果子吃。
&esp;&esp;汤玉瀚吃喝了几口,便不安份起来,一杯酒非要两人一起喝,一块点心也要一人一半,云娘瞧着阿虎和荼蘼还在远处挖石头,并没有心思向这边看,不敢出声只怕反被他们注意到了,只得万事得随着他,又听他自言自语道:“等天暖了我们再来,这里一向没有人的。”
&esp;&esp;云娘便暗暗捏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esp;&esp;没想到玉瀚却反笑道:“你才想什么呢!我是想这里的石头很多,等天暖了我们再来找好看的石头。”
&esp;&esp;云娘才不信,便道:“那现在就可以找啊!”
&esp;&esp;汤玉瀚便笑着看向云娘,“今天已经得了一块,以后再说吧。”
&esp;&esp;“那我去找。”云娘刚刚听他说得有趣,全已经动了心,现在果真在山坡上一处处地看,想着也能找出上面天然有一幅画或者一个字,再或者有七十二个玲珑剔透的孔洞的奇石。汤玉瀚见状便也不肯再躺着,随着她四处寻看。满坡的石头虽多,只是听他点评了半晌,皆是凡品,并不足为奇。
&esp;&esp;突然间,云娘捡了一块鸭卵大小的灰绿色石块,“你看,像不像一颗鸟雀蛋?”
&esp;&esp;灰色的山石正是卵形,十分地光滑,上面带着鸟雀蛋上常有的绿色的斑点,汤玉瀚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看,“果然很像,倒可以留着玩赏。”又告诉她,“回去订一个檀木的托架,将这颗雀蛋放在上面,摆在古董架子上,便很是好看。若是拿到琉璃厂,遇到了喜欢的,还能卖上十两八两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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