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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sopolitan那个封面我不是很喜欢，来来回回就是些高定，有没有点新鲜的东西？”江去雁扫一眼会议室里紧张的下属，盯住其中一个，“服装部，怎么回事？”

&esp;&esp;小员工战战兢兢站起来汇报：“因为……这一期是和大牌合作服装，拍定明年秋冬季老板金玉满堂，万寿无疆

&esp;&esp;关正英老了。

&esp;&esp;他这个人面相本来就显老，年轻时候造孽又多，稍微上了一点岁数，从前透支出去的，现在更是加倍地亏损。好在钱和权力始终是男人最好的衣冠门面，他人模人样往那挂着“厚德载物”字帖的chairan办公室里一站，很少人再记得昔日太平山总教头的嘴脸。

&esp;&esp;其实江去雁也没见过，他只是跟着模特公司那班八卦妹听过些风言风语。

&esp;&esp;比如，这位关老板实际有爹生没娘养，长在香堂，会吃饭就做四九仔，十六岁就拜红棍；再比如，富正前身就是个堂口，靠收“陀地费”发家，电影公司到他的地头拍戏都得先交钱；再比如，他太太是湾仔凤楼“妈咪”，娶她是因为岳父势大，但偷偷在新界还养着个小的……

&esp;&esp;所以林至芳来找他，江去雁第一反应不是要飞黄腾达，而是忧心自己沾了惹不起的人。

&esp;&esp;林至芳花了一个月调教他，所有喜好憎恶一条条地背，头一条就是不要过问前尘旧事。晚上他被送进关宅主卧，关正英单披一件睡袍出来，胸口虬结狰狞的伤痕登时吓得他面白口干，脑子里都是自己第二天沉尸海底的场景。

&esp;&esp;关正英像是对自己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毫不惊奇：“叫什么名字？”

&esp;&esp;江去雁要竭尽全力才能不被人看出来浑身颤抖：“雁……阿雁。”

&esp;&esp;“名字几好听。”关正英转过脸来对他微笑，是那种男人对着情人的情意款款的笑容。

&esp;&esp;然后，他又问：“你来做什么呢？”

&esp;&esp;江去雁讷讷的：“太太叫我来……伺候您。”

&esp;&esp;“我是问你来做什么，不是太太叫你来做什么。”关正英又问了一遍。

&esp;&esp;江去雁脑子里嗡嗡的，他咬牙走过去，走到关正英身边去，脑袋里想的是大太太说，他要主动点，要让关先生喜欢他，只要关先生喜欢他，他的命就会完全不一样。

&esp;&esp;这时候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衬衫，扣子意思意思系了一颗，他只要稍微一扯就能解开。脱了衣服，躺上床，关先生会喜欢他的，大太太说过，他这张脸，关先生肯定喜欢。

&esp;&esp;他伸手摸到那枚扣子，手指都在抖。关正英也耐心地等他。

&esp;&esp;那颗扣子没解开。他抬起头，说：“我来帮衬您。”

&esp;&esp;关正英点了点眼睫，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esp;&esp;“我对你有用处，”他大着胆子说，“你在新界的女人怀孕了，我知道，太太也知道了，你岳父都知道了，我可以帮你保住那个孩子，我去说服太太不要对她动手。”

&esp;&esp;“我还可以帮你运营你的娱乐公司，我是模特，我能赚钱，你可以利用我洗白你在堂口收的钱，把公司完全做到台面上去。”

&esp;&esp;关正英听着他说，面上的表情是不动的。话语间他抬手帮小男孩理了理鬓边乱了的碎发。

&esp;&esp;江去雁听到自己讲：“做堂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太平山在衰落，电影协会已经联名发报要抵制你们，港政府以后肯定也会收拾社团势力，所以，把公司转到台面上才是大趋势。但你那班四九仔只会收保护费打架，不知道怎么玩娱乐公司。我知道，我愿意做，只要你信任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esp;&esp;他说得急了，其实很多话是没经过大脑的，囫囵就这么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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