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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是了，她终于醒了。

&esp;&esp;“小少爷在哪里？”阮悠悠哑声问。

&esp;&esp;侍女会意，却支吾着说不出话。

&esp;&esp;她的心沉了又沉，喉咙一霎腥甜，再咳时便有了血味。

&esp;&esp;阮悠悠把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她鬓发松乱，浓密的长发大概铺满了锦缎软枕，声音颤抖得尤其厉害：“他不在了？”

&esp;&esp;“夫人！夫人请宽心，小少爷很好。”那侍女兴许是伏跪在床边，嗓音压得极低：“只是、只是……”

&esp;&esp;“只是什么？”

&esp;&esp;侍女顿了一下，答道：“小少爷被送到了老夫人那里……往后、往后也会由老夫人照料。”

&esp;&esp;阮悠悠没有再出声，她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眼角有滚烫的泪水滑过，良久后，才低低抽泣了一声。

&esp;&esp;薛淮山来看阮悠悠时，她正坐在榻上绣着寒鸭戏水的花样，绣花针刺进她的食指，滴出的血湿润了绣布。

&esp;&esp;“你才刚醒不久，怎么又开始做这些？”他低声问。

&esp;&esp;阮悠悠立刻放下这些东西，她侧过身抬手摸索，好不容易碰到他的衣袖，泪水当即盈满了眼眶，哽咽道：“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esp;&esp;薛淮山反握她的双手，“那天晚上你失足落水，后来被侍女救了上来。那片湖的□□，好在你和我们的儿子都没事。”

&esp;&esp;阮悠悠睁大了双眼，她咳嗽了数十声，手指也攥得很紧，“我没有失足，是她推了我……”

&esp;&esp;“谁推了你？”薛淮山松开她的手，又道：“悠悠，三日前的那个晚上，你的身边只跟了两个侍女，她们亲眼看见你不慎落水。”

&esp;&esp;他说：“母亲体谅你带孩子不易，已经接走了……”

&esp;&esp;“是你的表妹，是她推的我。”阮悠悠打断他的话，喉中咸腥如含着血丝，语气不知不觉放软了许多：“孩子不能没有娘，把宝宝从婆婆那里接回来好不好？”

&esp;&esp;薛淮山默了一阵，没有回答。

&esp;&esp;她想靠得离他近一些，却有些茫然地发现，只要他不发出声音，她甚至分辨不出来他的人在哪里。

&esp;&esp;床前正站着她的心上人，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已经同他已经生了一个孩子。

&esp;&esp;她知道他的耳朵后有一颗小痣，知道他最喜欢的乐谱和诗集，可她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唯一能熟悉默念的便是他的声音。

&esp;&esp;可这一次，他的语声漠然而沉缓，并不是她记忆中谙熟于心的样子。

&esp;&esp;他说：“悠悠，你确实不适合教养孩子，这样的事还是交给母亲做吧。”

&esp;&esp;末了，又淡淡添了一句：“孩子年纪尚小，等到他长了些年岁，你再看顾也不迟。”

&esp;&esp;拒绝来得简洁明了，且十分干脆，却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esp;&esp;又过了几日，阮悠悠方才能够下床时，她召来侍女，想要亲自去婆婆那里走一趟。

&esp;&esp;走路花了半日功夫，她踏进婆婆房前门槛的那一瞬，挂念几日的小儿子便飞扑到了她面前，软嫩的小手紧紧拽着她的手指头，尚未说话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esp;&esp;阮悠悠扔掉手里的盲杖，蹲下来搂着他道：“乖，不哭了，让娘亲抱一抱……”

&esp;&esp;“娘……”那小公子抽噎着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esp;&esp;她的心顿时酸疼了一片，最终也只是轻声答了一句：“娘亲疼你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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