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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一怔，他见走了窦冲报仇无门，正在心焦，不料慕容冲竟然看了出来，给他重新雪恨的机会！当下抱拳，也不赘言，拍马领兵就走。慕容永此刻低声道：&ldo;皇上可是不想杨定现在入宫&rdo;任臻看了慕容永一眼，叹了口气：&ldo;未央宫被韩段二人祸害，此时必如地狱，何必让他见了难过‐‐&rdo;顿了顿，他苦笑道，&ldo;我姑息纵容，说到底，也是从犯。&rdo;慕容永自诩铁石心肠，此刻却亦想起了惨死己手的李氏，他半垂眼睑，缓缓言道：&ldo;为达目的，不得不为。待千秋万世盖棺论定，才能回头看今时今日所作所为，值与不值‐‐只是那时，你我皆已灰飞烟灭，又何必在乎。&rdo;任臻心中一震，与他四目相接，遥遥一望，却又不期然相互错开。只听慕容永又道：&ldo;杨定与窦冲有血海深仇不假，可杨定与苻坚又有旧日恩义，只怕他念起旧情来……&rdo;&ldo;怕什么，最多再来一次华容道。&rdo;任臻忽然勾起唇角，双眼在黎明破晓前的暗夜中璀然光灿，&ldo;如今我虽得长安，但卧榻之旁，尚有姚苌酣睡，他必已虎视眈眈许久，待我军疲惫便要直扑而来！昔日诸葛孔明连孙抗曹后再纵曹敌孙，遂使天下三分，如今关中情势亦有相类之处，我辈大可一学‐‐苻坚活着可比死了来的有用的多，让他先与他那反复无常的老部下会上一会吧！&rdo;恰如任臻所估，姚秦打着&ldo;援长安&rdo;名号的大军已尽出新平城，兵抵白鹿原，却在此刻观望不前了。领军大将乃是骁骑将军吴忠，此刻也是夤夜未眠等候消息，他亦是百战宿将，怎地不知长安围城战已到了最后关头，孰胜孰败直接影响姚军进退部署。忽然一人掀帐，如风一般席卷而来，吴忠猛地惊起，刚叫了声&ldo;小公子&rdo;，姚嵩便急匆匆地打断他，&ldo;长安城破，苻坚出长安东门而逃！&rdo;吴忠道：&ldo;他是投晋去了！末将立刻率兵去追！大单于有命，要生擒苻坚回去！&rdo;姚嵩冷笑道：&ldo;你望东去追怕只能捉回个有名无份的过气太子罢了！苻坚何等心高气傲，怎愿低头去做那江东司马家的降臣！&rdo;吴忠一愣，他此刻已是万万不敢小觑这手无寸铁也能杀人无形的毒谋士了，明明回国之时已是无权无势一败涂地，也能挑拨那铁面无私的姚硕德亲手诛杀尹维，事后亦能在姚兴的震怒下全身而退，并令姚苌以他未将出兵夺取长安，一步步皆按其设想来走，毫无差池。因而忙问道：&ldo;那依小公子之计，我军当往何处？&rdo;姚嵩三步并作两步跨至行军地图旁，一指长安城西：&ldo;苻坚必折回陇西，那里是羌人祖地，他要东山再起！欲归陇西，必过岐山与麟游二县，其间有一天堑险隘，名曰&lso;五将山&rso;，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攻占五将山，占了有力地势，居高临下，等苻坚自投罗网！&rdo;吴忠奇了：&ldo;那苻坚深暗兵法，若是发现伏兵撤退不前又当如何？&rdo;姚嵩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角：&ldo;事到如今，苻坚没得选择。我想，他宁可亡于我姚秦之手，也断然不愿重新落回慕容冲手中。&rdo;且说长安城中经了一夜兵锋，慕容冲入主未央宫已是天色大亮了。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任臻见到那满目疮痍，还是怔了一怔：前殿广场上尸首累累，浓烟滚滚，焦土残瓦，一片狼藉‐‐他没想到区区两个时辰，韩延段随二人就能将此处祸害成这样‐‐自前秦苻健立国开始，历四主三十四年所修葺之煌煌未央宫，竟至此几成废墟。&ldo;皇上！&rdo;韩段高三位将军已听说慕容冲进宫，都迎了出来，皆是一脸兴奋狂喜之色，领着身后士兵跪了一地。广场上早押来一群苻氏皇族亲贵，此刻俱是衣衫散乱，满面脏污，魂不守色地簌簌发抖。任臻深吸口气，换上一副大胜欣喜的表情：&ldo;苻坚的族人都在此处了？&rdo;&ldo;是！苻坚逃地甚是匆忙，除了太子，别无亲眷跟随，就连正宫皇后苟氏都自缢于金华殿了。&rdo;任臻一夹马肚，一面徐行一面居高临下地依次打量着这些昔日的龙子凤孙‐‐他们似乎自知落到这杀人如麻的宿敌手中已无活头了，倒是没有一个出言哀求的，一味地低着头偻着腰等死。唯有其间一少年待任臻行至面前时忽然跳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ldo;无耻白虏，我看你能坐多久的江山！&rdo;任臻一挑眉，早有左右士兵上来连踢带踹将他制服，五花大绑地瘫在地上犹自乱骂&ldo;忘恩负义&rdo;&ldo;狼子野心&rdo;，大概因为素来教养良好，故而也骂不出个新鲜，颠来倒去地就只是那俩词。任臻倒觉得颇为好笑了，苻坚对慕容冲有何恩义？趁人国破家亡之际占为禁脔是为恩？逼他与其姐共侍一夫宠爱有加是为义？他干脆跳下马来，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细致的脸颊：&ldo;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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