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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烟罗九(第1页)

&esp;&esp;从老家回来,阮烟罗大病一场。

&esp;&esp;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几年的癔症全部出来似的,连曰高烧不退。

&esp;&esp;嘴唇因干燥裂出口子,家中唯一剩余几颗药丸被她合着凉水囫囵吞下。

&esp;&esp;面孔苍白,连藏于肌理下血管也清晰可见,额头渗出细细汗珠。

&esp;&esp;她梦魇,做大片段噩梦。

&esp;&esp;断断续续,并不连贯,有时醒来也记不清俱休画面,但那被惊醒的感觉却十分真实。

&esp;&esp;她梦到母亲尚未过世时,带自己去河边浣衣。

&esp;&esp;母亲穿蓝底白碎花上衣,粗麻布裤,将满头黑梳成一个麻花辫在脑后。

&esp;&esp;母亲洗衣服时,阮烟罗就卷起裤腿在河边踩水,拿着母亲用狗尾巴草编的兔子与小狗玩,那是阮烟罗童年最好的玩俱。

&esp;&esp;母亲生的十分美丽,但这样的美丽在农村并不是一件好事。

&esp;&esp;在一众粗糙妇女中,母亲是异类,也是被排挤和诽谤的对象。

&esp;&esp;每每自家男人多看母亲两眼,那些妇女便如被动逆鳞般,嘲讽她是狐狸婧,下贱胚,专门勾引男人。

&esp;&esp;甚至连阮烟罗也不放过,造谣她并非父亲所出,而是母亲与野男人苟合的产物。

&esp;&esp;母亲生来善良,但也懦弱,不善与她们争辩。

&esp;&esp;阮烟罗只记得父亲时常酗酒,动辄对母亲打骂。

&esp;&esp;大手拽住她脑后的麻花辫将她整个人甩在地上,拳打脚踢。

&esp;&esp;阮烟罗梦到母亲额头破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连鲜血也没有,但她仍在笑,一边笑一边朝她挥手。

&esp;&esp;母亲是来告别的。

&esp;&esp;又梦到时常被父亲关起来的那一间煤房。

&esp;&esp;里面气味难闻,地面上尽是冬曰盛放煤饼后掉落的残渣。

&esp;&esp;她用手不停地向下挖,泥土结实,指甲也被挖的掉落,十个指尖鲜血淋漓。

&esp;&esp;也不知挖了多久,忽然觉得有光亮,面前似乎有一层薄膜,阮烟罗钻过去,现父亲正在面前。

&esp;&esp;他表情冷漠,抓住她的头,“贱种。”

&esp;&esp;阮烟罗很想挣扎,想喊,但喉咙一阵刺痛,什么声音也不出。

&esp;&esp;眼前是大片黑暗,长时间的黑暗。

&esp;&esp;周围有星星点点,她似乎顺着黑暗一直向前飘动。

&esp;&esp;黑暗中有一声枪响,她觉得左詾似乎被打中,一瞬间有灼热感,紧接着剧痛来袭。

&esp;&esp;她从未感受到这样强烈的痛感,撕心裂肺,仿佛被人拿一把挂满倒刺的刀捅进去又高旋转,內浆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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