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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rdo;文姨娘额头有细细的汗。&ldo;要不是想碰碰兰亭，陈阁老那边，我就让回事处的管事们去了。&rdo;十一娘道，&ldo;眼看着来不及了，只好请文姨娘多费费心。&rdo;文姨娘听了牙一咬，应了下来：&ldo;夫人尽管放心的去，我帮着琥珀姑娘把这帐对一对。&rdo;十一娘点头，随意吃了点心，去了陈阁老家。燕京居，大不易。陈阁老住在城西水葫芦胡同，胡同狭窄，马车一溜停到了大街上。虽然打着永平侯府的招牌马车夫纷纷让路，但也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进了陈阁老的院门。周夫人、李夫人等人都在。大家纷纷上前和十一娘打招呼。但大部分妇人都很陌生。周夫人低声道：&ldo;都是六部官员家的女眷，我也不十分熟悉。&rdo;十一娘点头，看见了甘夫人的大嫂──那位通政使夫人。她笑着上前去打招呼。甘夫人的嫂嫂就给十一娘引荐几位侍郎、学士的夫人。多数比她年长，丈夫的品阶却比徐令宜低。大家都矜持地和她微笑点头。十一娘恭敬地一一回礼，然后笑着和甘夫人的嫂嫂闲话：&ldo;怎么没见兰亭？&rdo;&ldo;说是梁夫人身体微恙。&rdo;甘夫人的嫂嫂笑道，&ldo;婆媳都没有到！&rdo;十一娘有些失望，并不掩饰：&ldo;还准备会会兰亭的！&rdo;甘夫人的嫂嫂听着就朝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个僻静的地方。甘夫人的嫂嫂这才低声道：&ldo;听说前两天陈大人和梁大人在皇上面前吵起来了！&rdo;十一娘大吃一惊。甘夫人的嫂嫂声音又压低了几分：&ldo;说是为开海禁的事！&rdo;说着，轻轻叹了口气，&ldo;听说建安蒋家也给扯进来了，还给皇上上书，力陈开海禁的危害。只希望别连累到曹娥就好！&rdo;十一娘陪着她感叹了几句，有小丫鬟进来请大家到花厅吃茶点。众人移到花厅。十一娘和周夫人、李夫人等人坐在了一起。两人都要求娶贞姐儿，面对着面坐着，自然不好提这事，都不约而同地回避着，反而说些与此不相干的。待找到机会，又都分别问起贞姐儿来。&ldo;如今跟着我学女红。&rdo;十一娘笑道，&ldo;我和太夫人都觉得是说亲的时候了，可侯爷还觉得贞姐儿太小。只好先准备准备。&rdo;周夫人听了不以为然：&ldo;谁家一说就成。三书六礼下来，也得要个三、四年的。快劝侯爷别婆婆妈妈的了。&rdo;李夫人听了却笑道：&ldo;这物以稀为贵。大小姐是侯爷唯一的女儿，也不怪侯爷喜欢，舍不得嫁了。&rdo;十一娘笑道：&ldo;可不是。就是卓侍郎来探口风，也被侯爷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rdo;李夫人听着目光一闪：&ldo;卓大人也有这意思吗？&rdo;十一娘笑道：&ldo;卓大人和我们家侯爷私交甚密，正好长公子和我们家贞姐儿差不多年纪。不免说起。&rdo;正说着，有人进来笑道：&ldo;外面要发轿了。&rdo;有女眷笑着去看，屋子里嘈杂起来，低声说话有些听不清楚了，两人相视一笑，打住了话题，都朝门外望去。刚才还和人交头接耳的周夫人就拉了十一娘：&ldo;走，我们也去看看！&rdo;然后朝她使了个眼色。十一娘苦笑着跟她出了花厅。周夫人在花厅外停住了脚步，笑道：&ldo;李夫人也想娶贞姐儿？&rdo;十一娘没有瞒她，点了点头，道：&ldo;不仅李家，上次去给太夫人拜寿的卓家也有这个意思！&rdo;周夫人听着低声笑起来：&ldo;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给我留个位置。现在知道头痛了吧？&rdo;十一娘讪讪然地笑。周夫人看着就笑着用肘拐了拐十一娘：&ldo;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你的顾虑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不成？何况贞姐儿又是侯爷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在太夫人屋里。要是你同意，找个时间，我把人带给你瞧瞧！&rdo;说着，掩了嘴笑起来，&ldo;可不是那些挂羊头卖狗rou的！&rdo;一句话把其他几家都打到了小水沟里。一抬头却看见李夫人走了过来。&ldo;你们在这里啊！&rdo;她笑道，&ldo;我也正准备去看看热闹。&rdo;周夫人和十一娘不再说什么，笑着和李夫人去了用做新房的后罩房。李夫人就凑在十一娘耳边道：&ldo;说起来，我们陈阁老也是百官之首，可你看这屋子……&rdo;然后笑道，&ldo;说起来，还比不上我们家。至少我们家老爷知道要给孩子们置办些产业。女儿的陪嫁就不说了，给两个儿子在桂树胡同各置了一幢三进的宅子。不一个院门进出，又隔的近。小事不生隙，大事有帮衬。&rdo;话中有话。十一娘不好搭腔，笑着赞了几声李总兵有眼光之类的话。&ldo;……不是我自夸。我们家老爷做官虽然差了点，可这过日子，却是个让人放心的。家里有袭职，那是给长子。可手心手背都rou，对次子学业也好、武艺也好，都督促得比长子严。&rdo;李夫人说着，脸上露出几份骄傲之色来，&ldo;他十二岁就中了武秀才，今年秋天会参加武乡试！&rdo;又道，&ldo;别的不敢说，要是单独开府过日子，我们做父母一点不担心他打不开局面！&rdo;十一娘之前一直没有问李总兵家次子的情况，就是怕搭上了话到时候不好推脱，现在听李夫人这么一说，不由暗暗吃惊。正要寒暄几句，有小丫鬟进来请大家到花厅：&ldo;……开始摆席了。&rdo;屋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回了花厅。回到家里，她先问了歆姐儿的病情，知道吃了药后已经不咳了，这才说起去陈阁老家吃喜酒的情况。太夫人听说李家次子今年秋天要参加武举考试，也很是意外。沉吟道：&ldo;你派人跟白总管知会一声，让人探探李家的底子。&rdo;十一娘应喏。太夫人又道：&ldo;至于周夫人那里，易快不易慢，趁着老四不在家去看看，可以拖到老四回来以后再回复。&rdo;十一娘和太夫人商量：&ldo;要不，就定在两天后──眼看着要过端午节了。&rdo;太夫人点头，道：&ldo;明天就派宋妈妈去给周夫人回话吧！&rdo;十一娘应&ldo;是&rdo;，太夫人笑着催她快下去歇了：&ldo;……忙了一天，还要为贞姐儿的事奔波。&rdo;&ldo;这本是我份内之事。&rdo;十一娘笑着和太夫人客气几句，回垂纶水榭。尺高的帐册摞得整整齐齐。琥珀低声道：&ldo;不过一个下午，文姨娘就对完了帐。&rdo;然后拿了张素色笺纸给十一娘道：&ldo;这是文姨娘写的。哪些费用开支过大，哪些费用没找到经办人画押的单子，都写在了上面。&rdo;然后叹息了一句，&ldo;文姨娘的算盘打得可真好。我看我们府里外院的那些管事只怕也没几个能比得上文姨娘的。&rdo;&ldo;是吗？&rdo;十一娘笑着接过帐册翻了起来。一笔笔，一项项，记载的都很清楚。她微微颌首，让琥珀差人把文姨娘请过来。宋妈妈进来回话：&ldo;……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姜夫人说多谢您挂念。姜太太和九小姐端午节之前能到。&rdo;十一娘这才知道原来姜松的女儿在家排行第九。她微微点头，让宋妈妈明天跑一趟福成公主府：&ldo;……跟周夫人说一声，过两天就是端午了，只有后天抽得出空。要不然，就要等到六月六晒了衣裳才能歇下来。&rdo;宋妈妈虽然不知何意，但还是恭声应&ldo;是&rdo;，退了下去。十一娘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又仔细地把帐本翻了翻。小丫鬟进来禀道：&ldo;文姨娘来了！&rdo;十一娘请她进来坐下。她有些忐忑不安：&ldo;只是照着画了押的单子算得帐，也不知道对不对？&rdo;是指如果还有一些帐要上，十一娘得找人拿了画押的单子来。不亏是商贾世家出身，对帐面上的这些潜规矩都很精通。十一娘笑道：&ldo;我看了一下，没哪里不妥的。&rdo;然后吩咐琥珀收起来，&ldo;明天一早和管事的妈妈对一对，然后就交到帐房里去了。&rdo;文姨娘有些吃惊。十一娘这样，就等于实报实销了。她不由轻声提醒：&ldo;外院每年拔钱，都按照我们上年的消耗备着。如果今年结余太多，只怕以后拔给内院的钱也会定得比往年低。如果要是遇到哪一年天涝天旱收成不好，粮米、瓜果都要涨价，到时候只怕会周转不过来。再去向外院要钱，别人还以为我们开销大太了呢！&rdo;开销太大，那就是十一娘不会当家了！话里话外倒是一心一意为十一娘打算。只是十一娘却觉得与其这样大手大脚让下面的管事各凭本领地贪了，还不如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去。这就不是她和文姨娘两人讨论就能定下来的事了。&ldo;你说的有道理。&rdo;十一娘笑道，&ldo;只是事关重大，我看还是侯爷回来了，我和侯爷好好议议这事再做打算不迟。&rdo;文姨娘欲言又止。十一娘转移了话题，和她说起去陈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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