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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下首薛璎似因人在病中，仪态不如素日端正，稍稍贴靠椅背才得以支撑，闻言垂下眼睑，默了半晌道：“劳请陛下另择合适人选……”

&esp;&esp;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合适，希望避嫌。

&esp;&esp;这也不无道理，冯晔便扭头再问太后。

&esp;&esp;一旁一身庄穆华服的秦太后偏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事关江山社稷，哀家岂有不应之理？”说罢看看薛璎，眼底笑意更深几分。

&esp;&esp;薛璎淡淡回以一笑。

&esp;&esp;论擅演，她这副病态可不及秦淑珍伪善多年的功底。

&esp;&esp;若非她这个表姨母十年如一日，始终作与世无争之态，掏心掏肺待阿弟好，当年阿爹又怎会立其为新后？

&esp;&esp;连先帝都遭蒙骗，更不必说彼时尚且年幼的薛璎。

&esp;&esp;薛璎也曾天真以为，秦淑珍是真心爱护弟弟的。但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在阿爹去后一年，慢慢露出了狐狸尾巴。

&esp;&esp;倒也难怪她如此忍性都未能沉住气。毕竟冯晔年幼，且一直敬她如亲母，她本道自己熬成太后，必可借机垂帘听政，大权在握，却不料先帝竟于临终之际将一切都给了薛璎。

&esp;&esp;这叫她如何能不联合外家，对薛璎痛下杀手。

&esp;&esp;可于人前，她还是大陈风评极佳，手脚干净，从不涉政的皇太后。所以哪怕明知薛璎下了套，哪怕卜出一句颇引人遐思的“将生两心”，她依旧端着副高贵雅正，神态自若。

&esp;&esp;这次卜筮的结果模糊，且涉及一个“将”字，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加议论。冯晔当然晓得，他这皇姐就是敢当先祖面掺手脚的人，所以新卦辞也是假的，但表面功夫还得做，便愁苦着说吉时将近，此事过后再议，先行大典吧。

&esp;&esp;薛璎便在太后、皇帝，及百官目睹下起身而出。

&esp;&esp;旭日东升，金光攀上高墙，一路漫过屋脊，灿灿然映照着整座殿宇。

&esp;&esp;典仪官高唱，钟鼓礼乐齐鸣，群臣恭敬平视，望着他们大陈的摄政长公主一步步上前，个个神情肃穆。

&esp;&esp;不论真心假意，这神情里都有敬有畏。

&esp;&esp;一年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临危受命时，多数人都没想到这一天。

&esp;&esp;没想到本以为一现的昙花，竟于短短一年间，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树。

&esp;&esp;及笄礼道序繁复，光衣裳便得换上三身，每换一回，为母太后都亲手替薛璎加笄。如此三次过后才示礼成。

&esp;&esp;薛璎穿戴上最后一身玄色大袖礼服，端立于汉白玉天阶之上，微微颔首，等待身前秦淑珍替她插

&esp;&esp;这时节的天当真说变就变，前一阵还金光普照，云翳一起便阴沉下来，眼见着似要落雨的兆头。

&esp;&esp;连带卜筮，大典前后历经两个时辰许，薛璎坐仪车出宫，换乘上安车后，着实疲惫得端不起仪态，歪斜着靠住了车壁，被孙杏儿服侍着，摘下了压得脖颈酸疼的冠帽钗饰，待洗净面上妆容，竟是无需伪装也泛着苍白。

&esp;&esp;昨夜毕竟自伤了一场。即便一记手刀也得叫人晕乎几天，薛璎眼下-体虚实在寻常不过。但孙杏儿担心她，问是否叫停安车，请太医来看看。

&esp;&esp;她摆摆手示意不必，说：“回府吧，我睡一觉就好。”说罢便阖上了眼。

&esp;&esp;她所谓“回府”是指公主府。及笄礼成，她就该搬离皇宫了。皇帝特许，放她身边惯用的一干宫人、女官出宫，在她府上继续当差。

&esp;&esp;安车朝宫外公主府驶去。

&esp;&esp;薛璎一番折腾后危机暂除，精神松懈，一路睡到府门前还未醒转，直到模模糊糊听见似乎有人在喊“陛下”，才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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