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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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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接连好几日的阴雨，等到了正日子，那天的天气竟出奇的好。

&esp;&esp;少帝大婚，举国欢庆，代为迎亲的队伍黄昏时分穿过御城的中心干道，道路两旁的庐舍酒肆都悬挂起了红绸和灯笼，一路行在水红色的波光里，有种明晃晃的旖旎的味道。

&esp;&esp;天子登基十年，到今日才算成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呵。虽然帝裔贵胄的生活，远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想象的，但一个从小没有怙恃的孩子，放在哪里都是值得同情的。

&esp;&esp;只不过婚事仍旧不能自主，册立的是丞相养女。丞相如今是侯爵，如果再加上一个皇后外家作为加持，那与源姓的王爵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esp;&esp;二十八岁没有妻房的丞相，要将收养的女孩子嫁给少帝为后，放在别人身上是不经之谈，但到了丞相这里，一切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四方百姓凑热闹，聚集到闾里围观，但碍于宫城禁卫阻拦，不能走近观看。隐约听见太尉和太保宣读天子亲迎的玺书版文：“咨丞相燕氏，岁吉月令，吉日惟某，率礼以迎。今使使持节，太保鹤，太尉准，以礼请迎。”

&esp;&esp;嫁女的丞相穿着公服，春秋鼎盛的佳公子，好端严的模样！向上恭恭敬敬肃手行礼：“皇帝嘉命，上公宗卿兼至，臣蝼蚁之族，猥承大礼，忧惧战悸。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esp;&esp;众人翘首盼望，正殿里的皇后终于露面了，袆衣蔽膝、革带大绶，寸寸锦绣都在彰显着天下德殿，装饰一新的燕寝内，盛装的皇后还在等待。寝台四周被灯树照得亮如白昼，皇后端坐其上，见她进来便扬起一个笑脸，脸上的米分抹得太厚，仿佛每做出一个表情，就会山崩似的往下掉落。

&esp;&esp;她站在木阶下，抱着胸仔细观察那樱桃一点的朱唇，然后纵观整张脸，有了假髻博鬓的承托，真的难分雌雄。

&esp;&esp;皇后抬起了一道眉，“莫非臣妾太漂亮，陛下看呆了？”

&esp;&esp;她点了点头，“皇后今日和往日大不一样。”

&esp;&esp;他很高兴的样子，站起身拉她坐下，为她摘了冕旒，又低下头往她面前凑了凑，“陛下为我拆发吧。”

&esp;&esp;男人对拆发这种事肯定是不内行的，扶微只好捞了袖子上手，替他把沉甸甸的副笄六珈卸了下来。

&esp;&esp;“陛下刚才滞留德阳殿，是在与相国说话？”

&esp;&esp;扶微嗯了声，取下来的簪环一样一样放在旁边的漆几上，很快就摆满了。提起这个其实还是有些难受，不知为什么，和他单独相处就爱吵架，这样下去大概永远都交不了心了。

&esp;&esp;她恹恹的，灵均从远处巨大的铜镜里观望她的身影，沉默了一下道：“我先前传了令，今夜留上官侍中在东宫戍守。”

&esp;&esp;扶微讶然，手上一用力，扽得他哎哟了声。她回过神来连连致歉，犹豫着问他，“那件事，皇后也听说了？”

&esp;&esp;灵均的两手插进头发里焯了焯，一面唏嘘高髻太沉重，一面道：“恕臣妾直言，其实我也觉得不该留。但既然陛下不舍，还是要想办法周全的。”见她还想说话，抬袖掩了她的唇，示意她看外面，口中低低道，“陛下莫忘了结发。”

&esp;&esp;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这是整个婚仪最后的一步，也是最深情的一步。灵均伸手想来挽她的发，她侧身避让了下，小皇后脸上瞬间便黯淡了，手停在半空中，沮丧得几乎瘫软下来。

&esp;&esp;“陛下还是……”

&esp;&esp;她颔首，转头看帘外，隔着重重的幔子，依稀看见林立的人影，少府卿、黄门、彤史、长御……皇帝幸后宫时是不避人的，一夜几次，质量如何，都要详细记录在案。所以做皇帝真没什么好，连这么私密的事，都必须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esp;&esp;她束手无策，“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esp;&esp;灵均听到就寝当然很高兴，赤足下寝台，到盆中捞水卸了脸上厚厚的米分，很快回来，殷情地探手为她脱玄端。扶微很难堪，抓着交领道：“做做样子就罢了，用不着太当真。”

&esp;&esp;结果灵均向外看了一眼，“不用交差么？让彤史记载，帝后不睦，未行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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