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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洛秋水在苏幕遮的印象里,一直是明丽的。
&esp;&esp;洛秋水总是不知疲惫地穿梭在洛神谷里,偶尔出谷去给镇子的居民做义诊。她的脸上永远掛着灿烂的笑;那是未曾受过污染的笑容,那是属于阳光的笑容。
&esp;&esp;苏幕遮想,洛秋水同自己并不一样;她救人,他杀人。他是黑夜,她像阳光。
&esp;&esp;洛秋水永远是一袭白衣。她说,雪花银最适合白色,染成其他的顏色,都失了原有的光泽,看上去脏兮兮的。
&esp;&esp;苏幕遮想,洛秋水确实就该这么乾净,清透的白,不染尘埃。
&esp;&esp;既然如此,他不该靠近洛秋水。他同洛秋水是不同世界的人。她与他太靠近,只会沾上污秽的顏色。
&esp;&esp;他满手血腥,而她美好如莲。
&esp;&esp;可是洛秋水待苏幕遮从来都是毫无戒心的。她总是朝苏幕遮笑着,落落大方的样子。
&esp;&esp;「幕遮。」洛秋水常常突如其来地这么唤。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只能看见她双手支颐,笑容可掬。
&esp;&esp;苏幕遮不知道洛秋水为何要这么唤。但是他不讨厌;他甚至喜欢洛秋水这样没头没脑地唤他。对上洛秋水的目光,他就觉得心底没来由地踏实。
&esp;&esp;洛秋水的眼睛就像她的名字,两池灵动的湖水。静静地凝望深邃而纯粹,眨动时像扑翅的鸟儿。
&esp;&esp;她就这么看着他,笑意盈盈。澄澈的像一盏琉璃灯,由内而外的绚烂和剔透。
&esp;&esp;苏幕遮想,洛秋水跟他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
&esp;&esp;她一身的阳光明媚,而他注定隐身黑暗。
&esp;&esp;~
&esp;&esp;「幕遮。」洛秋水唤了一声。
&esp;&esp;走在小径上,洛秋水刚哼完一段曲儿,又转过身来倒退着走,笑嘻嘻地看着他,俏皮可爱的模样。
&esp;&esp;苏幕遮背着装满药材的箩筐,并不应声。
&esp;&esp;「幕遮。」洛秋水又轻快地叫了一声,让苏幕遮想到傍晚时夜鶯的哼唱。
&esp;&esp;「幕遮,我想治好你的眼睛啊。」洛秋水继续用倒退的方式在走路,仰着脸诚挚地看着苏幕遮。
&esp;&esp;苏幕遮脚下步伐一顿,又继续稳稳地往前迈进。
&esp;&esp;「治不好的。」
&esp;&esp;「怎么就治不好了?你在洛神谷呢!咱们只有不想治的,没有不能治的。」
&esp;&esp;苏幕遮又是步伐一顿。他张了张嘴,最后仍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落下四字:「治不好的。」
&esp;&esp;他的眼睛不是病,只是习惯。习惯了黑暗习惯了血腥,便对光明和洁净充满排斥。
&esp;&esp;他不是不想靠近的。
&esp;&esp;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接受训练的时候。暗无天日的密室伸手不见五指,彷彿凝成实体的黑暗绝望几乎将人逼疯。被放出来时,门刚开了一条缝,透进一线白光。
&esp;&esp;他曾经想要靠近;但是靠近那么一丝细微的亮光,那么一丝微弱的温度,就足以灼得他惊慌逃离。
&esp;&esp;原来黑暗才是归属。
&esp;&esp;「幕遮,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洛秋水拔高了的声音不悦地传来,将他拉进一团朦胧的光亮里。
&esp;&esp;他看着洛秋水,无声地默认自己方才的走神。
&esp;&esp;洛秋水叹息,继续倒退着走。
&esp;&esp;「我刚刚说,我有几个方子,你能试……啊!」
&esp;&esp;洛秋水是阳光,她不该蒙尘。这是苏幕遮对洛秋水的印象。于是他拋开了竹篓子,上前将人稳妥地捞进怀里。
&esp;&esp;白色的雪花银折射着流水一样的光。隔着衣服他觉得自己彷彿触到了洛秋水的体温。阳光一样的温暖柔和。
&esp;&esp;苏幕遮想起受训后从密室里被放出来的那一丝光。
&esp;&esp;那么亮、那么烫、那么吸引人,像此时此刻的洛秋水;她太耀眼太鲜活,灼得他惊慌逃离。
&esp;&esp;纵使他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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