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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1页）

&esp;&esp;他一眼便看出，这是遭人用蛮力强行打断，且断后没有得到任何治疗。

&esp;&esp;乌衣少年起身，走到破庙门边，拆下一扇摇摇欲坠的门板，拔剑将它砍成合适大小的几块木板，拿着走回角落里，又自怀里取出一卷布条，做成两副简易的夹板，俯身将地上女童的双腿用夹板固定好。然后尽量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抱起来。

&esp;&esp;他转过身来。

&esp;&esp;数钱男人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从喉间发出一声惊吓的怪异叫声，连滚带爬地向门外冲去。

&esp;&esp;乌衣少年脚尖一抬，踢出一块做夹板剩下的碎木头，那木头飞射出去，击中数钱男人的右腿膝窝处，令他摔出去足有三四步远。

&esp;&esp;“啊——”数钱男人抱着腿在地上翻滚惨叫。

&esp;&esp;乌衣少年在他身前站定，待他的惨叫声渐渐消下去，才道：“这孩子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对她下此毒手？”

&esp;&esp;“大、大侠，你误会了，我是她爹——”

&esp;&esp;“一派胡言。”乌衣少年截断他，“天底下岂有你这样狠心的爹？守着一堆铜钱，却连一副最便宜的草药也舍不得给女儿用。你最好老实说话，如若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吐出真言。”

&esp;&esp;数钱男人刚见识过他挥剑的英姿，半点不敢怀疑他的威胁，满肚子的巧言辩解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冒了，趴在地上道：“我、我说实话，这孩子是我抓来的，我见她是个乞丐，无亲无故的，就昧了良心——”

&esp;&esp;☆、

&esp;&esp;穿来的

&esp;&esp;次日。

&esp;&esp;天光未明时，苏家众人已全部起来，门前一溜排停了十数辆大车，众人忙忙碌碌地把各样家什往车上搬。

&esp;&esp;苏家本身下人极少，算上珠华的两个陪嫁丫头也不过四个，不过有赶车的车夫一起动手帮忙，效率倒也不慢，到辰时朝阳升起时，诸般事宜也就差不多齐备，可以启程上路了。

&esp;&esp;告别了听到动静出来送行的几家邻居们，大车载物沉重，车轮一路轰隆轰隆地往渡口而去。

&esp;&esp;车行小半个时辰后到了渡口，靠水吃水讨生活的百姓们早已为生计忙活开了，贩鱼的，剥虾的，扛包的力工，一片繁忙景象。

&esp;&esp;渡口边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只船，船的种类也不少，大的有数丈高，小的长不过八尺。同苏长越有定约的是府城里一家绸缎商，姓朱，因运送的是绸缎布匹这类娇贵的货物，他家的船整治得十分干净整洁，连在船上走动的伙计们都穿着统一的粗布短褐，脚胫处绕着几圈雪白行缠，同那些粗豪邋遢的别船伙计大不一样，属于朱家的四艘船上还挑着统一的“朱”字大红灯笼，十分好认。

&esp;&esp;朱家在布行上是祖传的买卖，几代人下来，干得不好也不坏，到朱老爷这一代时，终于把铺子从一家开到了两家，朱老爷十分心满意足，往上看，兴旺了祖业，对得起列祖列宗；往下看，他一共两个儿子，以后一个儿子分一个，是正正好，不偏也不倚。

&esp;&esp;但朱老爷想得好，儿大不由爷，儿子却不同他一心——这个儿子主要说的是长子朱大爷，朱大爷自觉长子就该是承袭家业的，下头的弟弟分他一碗饭吃，就是他做长兄的责任了，要分铺子与他，那却是割肉，万万不行。

&esp;&esp;朱大爷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是这个态度了，他娶的媳妇朱大嫂又隔了一层，更是不愿了，夫妻俩个成日寻隙吵闹，说朱老爷偏心小儿子，把朱老爷吵得头痛不已，又不能怎样。

&esp;&esp;被偏心的小儿子朱二爷却是个有气性的，眼看家中如此不得安宁，一气之下，拿着自己平时攒的私房钱跑出去了，各地逛了一圈，最远跑到了京城，在各大布庄里考察闲看，了解天子脚下的喜好，最终决定把此时还未在京城出现的一种荆缎运送到京里售卖。

&esp;&esp;他的目光奇准，这荆缎出产于湖广江陵，风格独特，色彩艳丽，朱二爷仅凭这一把买卖，手里的私房钱就翻了两番，从此起家创业，他几乎垄断了荆缎供往京城的整条线路之时，他那个认为长子就当承袭家业的哥哥还窝在安陆守着两间小铺子呢。

&esp;&esp;……

&esp;&esp;以上所有讯息，来自孙姨娘。

&esp;&esp;此时距离他们登船不过两天而已。

&esp;&esp;包打听也是一种才能啊。苏长越去和船主朱二爷下棋去了，他们租人家的船，虽则给了钱，朱二爷也行了不少方便，苏长越要去应酬一二。此时珠华独自在舱里，闲着也是闲，听孙姨娘说人家的发家史，失笑问道：“姨娘，你这打哪听来的？”

&esp;&esp;孙姨娘道：“大奶奶不知道？这船上有个朱二爷的妾室在，她闷着无聊，所以来寻我说两句话。说也想来给大奶奶请个安，只是怕她身份低微，随意前来，唐突了大奶奶。”

&esp;&esp;珠华还真不知道，苏家在船上占了三间舱室，她和苏长越一间，隔壁是苏婉和苏娟，再隔壁才是孙姨娘，她基本不出舱门，有事都是小荷代办——青叶暂时拨给了苏婉苏娟，她两个小姑娘，在船上有些事不便，需得有个人帮手才好。苏姨娘那边发生什么，珠华隔了点距离，是听闻不见的。

&esp;&esp;“随便她罢。”珠华想了想道，她对见妾室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现在坐着人家的船，相隔不过几块木板，这要坚持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esp;&esp;“那她再来问，我就给透个风了，她知道大奶奶肯见她，不知该多高兴呢。”孙姨娘说着，忽然有点神秘地笑道，“其实，大奶奶见她，对大奶奶来说也是件高兴的事。”

&esp;&esp;珠华莫名扬眉：“怎么说？”

&esp;&esp;“人家不白见，是给大奶奶送好处来了。”孙姨娘压低了声音，“朱二爷这两年在京里摊子铺开了，很做出了一点名堂，这树大招风，那些眼红的人，就一个个盯上来了——”

&esp;&esp;这个开场白的意思是很明了的，珠华一听便明白了，正因为明白，她反而有点不确信：“他想找苏——”当着孙姨娘的面，她缩住改了口，学苏家人的口气道，“找大爷给他家的生意撑腰？可大爷官都没选，进京后得在翰林院里熬三年再说别的，自己前程未定，帮不上他什么。”

&esp;&esp;庶吉士说起来清贵无比，进士们打破头要抢，可落到当下的实权上，恐怕连个县衙的县丞都比不上，罩着别人云云，当真还太早。

&esp;&esp;孙姨娘笑道：“大奶奶太谦虚了，朱家这样没跟脚的商户，等闲能攀上个举人就不错了，我们大爷这样的进士，对他来说就是天上的人了，他捧着银子，只怕送不出去呢。最难得又是本乡本土的，天生三分香火情，这若能牵上，他朱家固然喜得要拜佛，就是我们大爷，得了这一注干股，往后手头上也活络得多呢。”

&esp;&esp;珠华听出不对来了：“干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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