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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2页)

&esp;&esp;“哨子?”方靖远一直将手里那尺许长的铜管当成藏信的漂流瓶,就是因为看到上面两处孔洞都是被红泥封死,而两头封堵处还有赵家皇室特有的封印徽记,那绝非一般人能见到和用上的,可没想到,这东西原本的用处,竟是一支铜哨?

&esp;&esp;他从铜管的底部用银针挑开封泥,又将那些孔洞都打开,果然从里面抽出一条发黄的帛书,只看了一眼,便望向侯村长。

&esp;&esp;“你说她是疯婆子?疯婆子还会识字写字,写下你这些年对她所做过的恶事?”

&esp;&esp;“什么?!不……不可能的!她早就死了……”侯村长先是一惊,脱口而出,继而猛然朝方靖远扑了过去,想要抢走他手里的帛书,“她怎么会写……不会的!让我看看,我要看她写了什么——啊——”

&esp;&esp;先前是岳璃不在方靖远身边,才让候策有机会接近他,眼下她就在他身边,岂能再让个老猴子在她面前抢了方靖远的东西?当即连手都没动,抬了抬脚,侯村长就如同主动送上门一般,胸口撞在了她的脚底,倒飞了出去,压根连指头尖都没摸到那片帛书一下。

&esp;&esp;隋畅跟着就扑了上去,将他死死压住,还啐了一口。

&esp;&esp;“好大的胆子,看来不光是你儿子,我看你也是内藏奸猾的歹徒,还装什么避世隐居的高人,我呸!”

&esp;&esp;他心里那个悔啊,要不是他之前口口声声说桃源村的好话,使君岂会被候策那小子近身,若是使君出了什么事儿,那他哪里还有脸回去见魏将军和海州的父老乡亲?

&esp;&esp;不过,只怕还没回海州,他就先被绣帛儿和岳璃给揍死了好吧。

&esp;&esp;想到刚才被绣帛儿揪的耳朵疼,隋畅这会儿对侯村长下手就更不留情了,压得侯村长连连惨叫,哀嚎不已。

&esp;&esp;“停……停手,要断了……我骨头要断了……”

&esp;&esp;方靖远也让他住手,“先留他一条命,去他家里搜搜,把其他人都找出来,问清楚,再行处置。”

&esp;&esp;“是!——”

&esp;&esp;隋畅已卸掉了侯村长的手臂关节,让顺便踩折了他一条腿,才交给手下看着,这样就算他想跑也跑不掉了。

&esp;&esp;却不知陶大娘母子看在眼里,都吓了一跳,终于认识到,这些人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们有权行刑,甚至是真正有权杀人。昔日在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村长和他的儿子,现下却如死狗般瘫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esp;&esp;这个认知,让陶大娘有些激动,可再看看方靖远手中的帛书,却又打了个激灵,她不认字,也不知道那帛书上写了什么,无论如何,肯定不会有侯家人的好话,但若是也有其他人……她还是省点心,宁可少惹麻烦也别出头,免得也落到侯家父子这般的下场。

&esp;&esp;陶大牛哪里见过这阵仗,忍不住扯了扯陶大娘的手,小小声地问道:“娘,他们要问什么啊?问那疯婆子吗?娘你不是说那疯婆子是破烂货……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大娘捂住了嘴,吓了一跳,人高马大的个子,却不敢还手,反而扁扁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esp;&esp;陶大娘虽然捂住了他的嘴,但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犀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如芒在背,她也不由苦笑一声,有这么个傻儿子,或许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报应吧。

&esp;&esp;方靖远起初没注意到陶大牛,这会儿听他一开口说话,加上陶大娘的反应,如何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大牛是个智力发育不全的孩子,曾经见过那个“疯婆子”,也听她说过那个“疯婆子”的事,绝非她刚才说的那么简单,才会被她当众制止。

&esp;&esp;“说吧,就算你不说,等会村里的人都被押过来,总有人会说。而你——欺骗本官,做伪证的,可知当处何罪?”

&esp;&esp;“民妇不知!”陶大娘也吓坏了,拉着陶大牛跪了下来,说道:“民妇绝无欺骗使君之意,也不曾做伪证,了几个死胎而已……”

&esp;&esp;“几个?”方靖远的心一沉,知道事情果然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可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别说这铜管的主人很可能已不在世了,就算在,那些痛苦和折磨已经摧毁了她的意识,让她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婆子”,连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esp;&esp;就算她与皇室无关,这样一个女子落在桃源村,被折磨至死,无论如何,他也要掀开这桃源村的盖子,看看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污秽和丑恶。

&esp;&esp;“那你就老老实实交代,桃源村……侯家父子,还做了那些坏事?”

&esp;&esp;陶大娘偷偷地看了地上瘫着的侯家父子,意识到他们已再也不可能翻身,而自己眼下最要紧的是讨好了这位使君,或许还能离开这破地方回老家去过个正常的日子,当即也不再隐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esp;&esp;原来这岛上的桃源村,并非是近几十年才有的,而是早在百年之前,侯家先人从大陆逃避战乱时,出海翻船,结果误打误撞地流落至此,那时这座岛还没现在这么大,不过好在土地肥沃,单是山上的野果鸟兽,海里的水产鱼虾,就够他们吃的。

&esp;&esp;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在此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少年,他们就发现,生下的孩子里,竟有一小半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有的天生畸形,有的长大后才发现有些痴傻……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家族被人诅咒,惶恐不已,后来正巧救下了一个同样遇到海难漂流来的人,那人正巧是个大夫,见此情形,便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们都是同宗同姓的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自然容易出问题。

&esp;&esp;可当时逃到岛上的,除了侯家人,就没几个下人,哪怕明知五服内不得成亲的规矩,为了传续香火他们也顾不得许多,被那大夫说破之后,他们非但没改,还将那大夫扣在了岛上,开始想方设法从外面找女人。

&esp;&esp;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这座岛百年来不断上升,每年都会向外扩张一点,岛上的物产丰富,又有淡水可供人生活,很快就成了海盗的一处窝点。

&esp;&esp;岛上的村民看似避世隐居,实际上都是在侯村长的鞭策下为那些海盗干活,海盗会定期将从别处抢来的女人送到这里,跟他们交换食水,毕竟当时的大陆前有大宋,后与大金,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esp;&esp;早年大宋的水师曾经清剿过一次海盗,将侯家几个儿子都一并打死,侯村长为了报仇,曾上岸去过一次。也就是那次,他带回了那个疯婆子。

&esp;&esp;听说那年大宋的京都沦陷,海州等地都归了金人,他们也不敢再随意上岸,只能靠海吃海,苦熬了三十多年,直到魏胜夺回海州,清剿附近海域时,才重新跟他们联系上,只当他们是当初逃避金兵的普通百姓,准许他们上岸交易。

&esp;&esp;陶大娘看到方靖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心地说道:“我这也是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的,村里当过海盗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过世,如今村里的人,也很少知道当年的事。我小时候家住沭河边,也是被他们抓到这岛上来,过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子也大了,要是再在这岛上待下去,只怕还得被他们带出去当海盗,求使君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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