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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反正我不会让裴如玉吃亏的。”她多好啊,她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好,然后拿着裴如玉写给她的和离书,把裴如玉一脚踢开,到时就说裴如玉忘恩负义抛弃糟糠,让裴如玉里外不是人,她自己得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esp;&esp;裴太太想,我儿媳虽虎了点,还真是一心待我儿子。

&esp;&esp;杨梅汁

&esp;&esp;送走母亲妹妹,裴如玉回小院时白木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廊下,边儿上小财支起矮几,一院的丫环婆子静立,宁神秉息,颇有规矩。

&esp;&esp;以往裴如玉未出族时,他院中的丫环婆子也未这样肃穆过,裴如玉想,真是神鬼怕恶人,白木香喜怒无常,她交待个事,底下人反不敢懈怠。如今召集全院训话,个个垂手肃立,连看门的婆子也去集合了,裴如玉进门没人知道,他索性也不往里走,便站在油白影壁前的几丛青竹旁看白木香这是要做什么。

&esp;&esp;白木香威风八面的端起手边的琉璃盏饮了一口,清清嗓子,这才开口,“想你们也知道,明天我和大爷就要去北疆赴任了。你们都是在咱们院儿服侍的,有年头长的,也有年头短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我们就要走了,你们也都各自有了新差使,待我们一走,你们也各有去处。不过,不能白辛苦你们这些年。我和裴如玉商量着,到底主仆一场,这院里服侍的,按年头算,服侍一年或不满一年的,发一月赏钱。两年的,就发两月赏钱,依次类推,十年八年的,就是十个月八个月的赏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esp;&esp;大家原以为大奶奶召集训话原是要耍威风,不承想竟是赏银子,顿时个个惊喜非常,脸上都带出喜色,一院子人都活泼起来,尤其在院里旧仆,算一算自己在大爷身边当差的年份,十来两赏下来,端的是一笔不小数目。就是当差时间尚短的,也有一月赏钱,岂不是白赚。

&esp;&esp;左右已是交耳窃窃,也有欢喜无说好话谢白木香的。

&esp;&esp;要知道,白木香自嫁过来,那是一个铜板都没赏过白家下人,倒是很整治了几个体面得脸的下人。要是恩宽的主子,赏赐些个不足为奇。白木香一向跋扈霸道,突然间赏赐下人,而且,她们这些下人已各有新差使,这时候的赏赐,便令大家格外感激。

&esp;&esp;白木香没再说什么,令关关念人名,小财勾账,窈窈发钱。当下人人得赏,最少的也赏了一月月钱,有些多的足有十几两银子,颇是令人艳羡。不少人心里已是想,大奶奶平时严苛些,心里当真是个明白人。对白木香的看法已是翻天覆地的大改变。

&esp;&esp;赏过钱,还有每人一个尺头,仆婢们齐声谢赏,白木香打发她们各自去了。

&esp;&esp;裴如玉这才抬脚进去,仆婢见到他都纷纷行礼,谢大爷大奶奶的赏,关关窈窈上前服侍,裴如玉摆摆手,令她们自去忙,裴如玉坐在廊下栏板上,瞥白木香手里的半盏杨梅汁,视线紧跟着侧移至白木香手畔的半壶杨梅汤,偏生关关窈窈都退下了,裴如玉以目示意,白木香只顾自己仰着脖子滋溜滋溜喝的畅快,裴如玉就是把眼看瞎,估计白木香也想不起问他一句。

&esp;&esp;裴如玉只好自己吩咐,“小财,拿只琉璃盏来。”

&esp;&esp;小财跑去拿来琉璃盏,倒是知道为裴如玉倒满杨梅汁,杨梅汤是冰镇过的,入手微凉,入喉冰爽,在这样炎热的季节,惬意的令裴如玉眯起双眸。白木香正有事同裴如玉商量,“你外头小子只带六个在身边,剩下四个已有别的差使,那四人的赏钱尺头我也备出来了,你打发谁给他们送去,也不枉他们服侍你一场。”

&esp;&esp;裴如玉令窈窈去叫了司书进来,这事便交给司书去办了。

&esp;&esp;裴如玉说,“以后这些事,你全做主便是。”认为白木香做的很好。

&esp;&esp;白木香给自己琉璃盏里添些杨梅汁,“你钱都交给我管,这些琐事我自然要操心。”

&esp;&esp;裴如玉闻弦歌而知雅意,浅色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饮口杨梅汁,声音低沉清润,“那以后的俸禄,我也都交给你。”

&esp;&esp;“好说好说。”白木香给裴如玉的杯里添些杨梅汁,深觉裴如玉识趣,白木香满意的视线与裴如玉含笑的眼睛不期而遇,白木香感觉似是给裴如玉看透心思一般,连忙轻咳一声,收敛笑意,端正神色。裴如玉瞥琉璃壶一眼,提醒白木香,“杨梅汁没有了。”

&esp;&esp;白木香才发现最后一滴紫红色果汁在壶嘴上轻轻一颤,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孤线,滴落在裴如玉的琉璃盏内,荡起一小圈一小圈的小小涟漪。

&esp;&esp;裴如玉眼眸中的笑意丝丝缕缕,白木香抿了抿唇,忽然觉着有些热。

&esp;&esp;取下白木香手里的琉璃壶,裴如玉递给小财,“再去倒壶杨梅汁来。”

&esp;&esp;一阵清风拂来,吹散白木香身上的浮躁,她揉揉脸,觉着怪怪的。她是个大而化之的性子,并没有多理,眨下眼,与裴如玉打听,“七品县令每月多少银子?”

&esp;&esp;“不是七品,是六品。”裴如玉道,“月湾县是大县,每月正俸二十两,职田十顷。”

&esp;&esp;“县令不都是七品官么?”

&esp;&esp;“县与县也不一样,有大县、中县、小县之分,大县县令品阶会略高些。”原本状元入朝就是六品,裴如玉只是被外放,确切的说,官职没变。但其实一般朝廷外放地方,官阶都会略提半阶,他的官阶不变,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贬官了。

&esp;&esp;白木香算着,这一年俸禄就是两百四十两,再加上职田的收入,职田十顷,就是一千亩地,职田不纳租不纳税,约摸每年收入能在一两千银子左右。以往都知做官好,可到底离官老爷远,不能亲身体会。想裴如玉被贬都能每年一千多银子收入,白木香暗暗感叹怪道人人都想做官,委实好处多多。她问,“你先时也有职田么?”

&esp;&esp;“职田只有外任官才有,于朝做官是没有的。再者,在哪里做官,官职高低,职田数目也不一样。咱们要去的北疆地广人稀,故我一个知县的职田就有十顷,若是苏浙晋冀之地,知县能有一顷职田就了不得了。”

&esp;&esp;“我老家县太爷听说是两百亩职田,可见朝廷心里明镜一般,越往远处、往贫瘠处做官,给的好处就越多些。”

&esp;&esp;裴如玉一笑,“这是朝廷体恤外任官。”

&esp;&esp;“那到时去了北疆,这地也归我管不?”

&esp;&esp;“自然,自然。”裴如玉喝口杨梅汗,补充一句,“以后咱家的事都由你做主,我也听你的。”

&esp;&esp;白木香得便宜卖乖的仰起脸,同裴如玉说,“其实我也不乐意操这份儿心,是太太说的,你管不好这些事,叫我看着管的。”

&esp;&esp;“以后这些事就得倚仗大奶奶了。”裴如玉斯文客气的一拱手,含笑的模样又似在打趣。

&esp;&esp;白木香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仆婢都喊她“大奶奶”,裴如玉还是村姑的好处

&esp;&esp;第二天,两人都较往常起的早一些。

&esp;&esp;白木香向来晨间精神最佳,洗漱后她还在庭院中打了一趟拳,裴如玉也练了一套剑法。只是,一向精神不错的裴如玉眼底青黑,早饭时都有些无精打采。白木香想他定是因要离家的缘故,安慰他道,“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过个年,寻个机会就回家看看,不用这样不舍。这还没出门,就开始想家了。”

&esp;&esp;裴如玉眼神幽怨的看白木香一眼,又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睫,继续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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