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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经纶又惊又喜，看着甄朱：&ldo;薛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你刚才说了一通什么，竟然把英国大兵都给吓走了？&rdo;甄朱一笑：&ldo;石公子你想知道？那就自己好好上进，别整天混日子！&rdo;她调侃了石经纶一句，脸上带着笑，转过身，往饭店大门去，才走了一步，脚步一停，脸上的笑容凝固，差点停了呼吸。饭店门口的侧旁，就在距离她不过十来步外的地方，一个印度引车员正匆匆跑来，帮客人停车。车后座，从降着玻璃窗的车门里下来了两个男人。右边那个她不识，也没仔细看，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另一个人影给攫住了。车上下来的这个人，这么的巧，竟然是徐致深。他就停在汽车的边上，微微侧着脸，似乎在看着她。饭店门前的霓虹闪烁，他的脸被涂抹了一层变幻着的色彩，仿佛戴了枚没有表情的面具。甄朱迅速转过脸，提起裙子，上了台阶。石经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甄朱的身上，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侧旁汽车里下来的那两个人，嗳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红尘深处&ldo;石家公子也在上海？&rdo;谭青麟自言自语般地道了一句，视线落在那抹消失在饭店大门里的女子身影上。&ldo;这位小姐……是石公子的什么人？&rdo;他顿了一下，转向身边的徐致深，随口似的又问了一句。徐致深目中掠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阴影，嘴角却只微微扯了扯，无声的，并不十分感兴趣的表情，朝前送了谭青麟几步，停下脚步，微微笑道：&ldo;那我就送你到此，我就不进去了。&rdo;北政府与江东这次聚于沪上，就为人诟病许久的双港实际归属谈判终于达成协议，和平曙光在望，全国为之振奋，北方全权代表徐致深和江东谭青麟，二人年少英杰，人中龙凤，据说从前还是同窗，因此次会谈，被报章誉为&ldo;南北双杰&rdo;，趁他二人还停留在此，沪上各界人士无不竞相邀约，以他二人共同出席为荣，今晚沪上一有名的法租界公董局董事设私宴同请两人，散席后，谭青麟的汽车因司机来时路上不慎有所损坏，徐致深遂送他回下榻的礼查饭店。他自己并不住饭店，而是多年前置的一处位于沪西汾阳路的寓所。谭青麟挽留：&ldo;今夜劳烦老同学你了。既然人都到了这里，何不上去坐坐？你我这些天，外人看着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实际倒没空真坐下好好叙个旧。&rdo;他看了眼怀表，&ldo;……晚上也不算迟，去酒吧坐坐，一起喝两杯？吧台有不错的马贝威士忌。&rdo;徐致深笑道：&ldo;下回吧。晚上酒喝多了些，上头了，想早点休息。&rdo;&ldo;好，那就不留了，老同学走好。&rdo;徐致深和谭青麟握了握手，道别，司机开车离开饭店，来到了位于法租界的大世界夜总会，门口有人早早已经候着了，见他到，忙将他引到三楼一处雅间，为他开门，入内，包间里装饰与楼下大堂的灯红酒绿截然不同，宫灯低垂，古香古色，一扇紫檀花鸟透纱屏风后，伴随着琴弦拨动，有一把女子弹词唱喉声曼妙而来，听到了门口起的动静，弹词声停下，屏风后快步转出来几人，当先的那个，就是张效年的长女婿刘彦生。刘彦生春风满面，快步到了门口，双手和徐致深握手，引他进来入座，命人上茶，笑道：&ldo;可把你等到了！你如今可是沪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我怕你是分身无暇，来不了了！&rdo;徐致深一笑：&ldo;我算什么人物，不过是奉督军之名抵沪，借督军之旗，行督军之事而已。刘师长今天既然到上海，怎不提早告知，我去接你，竟叫刘师长在这里空等了我半个晚上？实在是我的过！原本这两天我就拟向督军做个电文汇报，刘师长来了，正好，如见督军，如有任何疑问，尽管发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刘彦生嗳了一声，不以为然摆了摆手，&ldo;说到哪里去了！我知道徐老弟你是大忙人，今晚还肯赏脸赴约，那就是给我脸面了，何况咱们现在什么关系？我来沪上，不过只是南下公干路过，顺道停留一两天，咱们兄弟碰个头而已。今晚什么也不说，听曲儿，吃茶，讲掌故，乐呵就是了！&rdo;一旁的随从做了个手势，对面的两个女子就继续开始弹唱，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拿着三弦琴，都是芳华的年纪，烫着卷发，最妙的是双胞同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容貌娟丽，唇红齿白，身穿紧窄的旗袍，身段尽显，坐椅子上，涂了鲜红指甲油的纤纤十指拨弄着弦琶，吴音娓娓。原是苏州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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