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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esp;&esp;虎儿刚满月不久,眼睛还不大能看得清事物,但娘亲的气息他是辨认得出的,转向顾娘娘的方向欢快挥动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娘亲抱。

&esp;&esp;顾娘娘盯着虎儿圆润红润的脸蛋,闭了闭眼,忽地滚落下一滴泪来,结结实实把奶娘惊到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抱着小殿下就要惊惶往地下跪。

&esp;&esp;顾娘娘把她拦住了。

&esp;&esp;“以后懿和公主来了,你不必刻意躲避,照常即可。”她拿帕子轻轻拭去泪滴,继续往下叮嘱,

&esp;&esp;“但若是皇太女殿下过来,听了通传,你便把虎儿抱进里间,有人问起,你便答‘小殿下睡了’。若是实在躲不过要带出来,务必你亲自抱好了,莫叫皇太女碰触到虎儿。”

&esp;&esp;奶娘又是震惊又是迷惑,呐呐地应下,“是。”

&esp;&esp;顾娘娘挥退了奶娘,把虎儿抱进怀里,亲自哄他玩耍了一阵,喃喃低语,

&esp;&esp;“虎儿,快些长大吧。你耶耶如今这幅样子,你再不争气些,将来你的大好江山也不知落在谁的手里。”

&esp;&esp;————

&esp;&esp;姜鸾从紫宸殿出来,和二姊并肩走了一段路。

&esp;&esp;八月初十的那场动乱里,谢征在城外按兵不动,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esp;&esp;新帝登基后,政事堂以王相为首,议八月里的从龙之功。殿。”

&esp;&esp;姜鸾歪着头看他,轻笑,“怎么又是你,谢舍人。本宫没记错的话,你的官职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不是本宫手下的东宫舍人。二兄病着,不召你随侍,你在御前的差事轻省,就回你的中书省值房去。整日盯着我做什么。”

&esp;&esp;谢澜垂眸行礼,“臣奉了裴中书之命,看顾着殿下,督促殿下用功进学。”

&esp;&esp;姜鸾点点头,“对了,他如今是中书令,是你顶头上峰了。他的令你是要听的。”她背起手悠悠然走出几步,

&esp;&esp;“但我什么要听呢。”

&esp;&esp;说完径自喊,“文镜,带路。”甩下谢澜走了。

&esp;&esp;谢澜脸上没什么表情,深秋的风带了寒意,卷起枯叶,吹过他绯色的衣摆。他站在宫道旁排列整齐的松柏树下,仿佛一块精雕细刻的玉雕。

&esp;&esp;他初入仕时,皇后谢娘娘是他嫡亲的姊妹,他是正经的国舅爷,在延熙帝面前深得信重。

&esp;&esp;每日伴驾、负责草拟诏书的中书舍人,十日里有八日点他随侍御前,是中书省炙手可热的红人。家族里极为看重他,给他在极靠近皇城的坊里专门安置了一处宅子,一应用度绕过他那房的公中月例,只需他一枚私章,不管开支多少,从族帐上直接划走。

&esp;&esp;出仕不到一年,延熙帝猝然驾崩,谢皇后离开京城,远远地避居离宫。

&esp;&esp;谢皇后的头衔倒是变成了太后,但宫里又多了位顾皇后,新帝正妻,正经的六宫主人。谢娘娘这个太后还不是上一辈的长辈身份,只是个长嫂。

&esp;&esp;明眼人都知道,谢娘娘大势已去。

&esp;&esp;他这个刚刚入仕不满一年的中书舍人,也从繁花似锦、人人追捧的大好前程,落到如今整日清闲无事,无需伴驾,也无人过问。

&esp;&esp;延熙帝登基短短两三载,穷兵黩武,耗空国库,戕害手足,京城连续遭遇两次险境,险些动摇了大闻朝根基。

&esp;&esp;政事堂议定了谥号,捡新帝人清醒的时候呈上去。

&esp;&esp;新帝姜鹤望在龙床边剧烈地咳嗽着,握住御笔,朱笔重重写了个‘甚好’。

&esp;&esp;就此定下了‘灵’字的恶谥。

&esp;&esp;虽然无人明着打压谢澜这个先帝时的国舅,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他被延熙帝连累,仕途受阻,想要再进一步,今生是难于登天了。

&esp;&esp;谢氏族内给他的那处宅子虽然没有收回去,但再想以私章直接从族帐里划走开支,已经不能了。

&esp;&esp;家族把之前给他的所有优待转给了他最近炙手可热的族兄,谢征。

&esp;&esp;谢澜在风里无声无息地站了一阵,视线落在前方走远的背影上。

&esp;&esp;那道背影虽然纤细而单薄,个头至今未到他下颌,却仿佛是迎风盛开的一支栀子花,那娇小的身形里蕴含了许多鲜活力量,脚步声都是皇城极少见的轻盈活跃。

&esp;&esp;他默不作声地跟随上去。

&esp;&esp;姜鸾刚才路过时,叮嘱了值守小内侍不要打扫落叶,隔了半个时辰过来,夹道上果然已经被风吹落了一大片的银杏落叶,黄灿灿地煞是好看。

&esp;&esp;她捡起几片形状好看的叶子,兴致勃勃地打量着。

&esp;&esp;不知何时开始,谢澜又悄然站在路侧边了。

&esp;&esp;平心而论,谢澜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那张脸着实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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