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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第2页）

&esp;&esp;这想法顷刻之间便泯灭无踪。

&esp;&esp;假意被宋澜呵斥的那天?，裴郗一路上为他担惊受怕，连周楚吟都露出了一二分慌乱神色，见是他提前谋划，才放下心来。从那一年刺棠案后，他蒙众人尽心竭力的相助，仍旧不敢交心，生怕这背后会忽然生出另一重的背叛。

&esp;&esp;毕竟如今他什么都不再有，甚至不敢确信何时才能报了身上的血海深仇，从前最亲密之人尚有贰心，如今又该如何？

&esp;&esp;他倚在门口，听见周楚吟带着一二分悲悯地对裴郗说：“这是你公子的心病，你不要怪他。”

&esp;&esp;正?如那日在月下他亲自将佩刀递出去时一样——倘若她那时有杀心，倘若如今还是她的诡计，他挣扎在恨海中苟活至今，又有什么意义？

&esp;&esp;叶亭宴掩门离去，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穿过庙前的一重?又一重?门。

&esp;&esp;一边行走，脑海中的回忆一边倏然后退，快得像上元节花市当中的走马灯一般。

&esp;&esp;叶亭宴想起自己。”

&esp;&esp;“我愿意为此牺牲我的一切，焚身，不悔。”

&esp;&esp;两?个人郑重?叩首，起身时，落薇小声地对他说：“我也愿意为你牺牲我的一切……”

&esp;&esp;他觉得不吉利，伸手?捂住她的嘴，无?奈道?：“罢了，罢了，若有此日，不必牺牲，我倒希望你自私一些，过得快活就好了。”

&esp;&esp;落薇笑着回：“可若是你，也是一样，我们彼此彼此，就不要再互相推让了罢。”

&esp;&esp;当年的誓言，他自己还记不记得？

&esp;&esp;从回汴都以?来，西园命案、假龙吟、宁乐与玉秋实?之死，落薇引他成?为近臣，在他面前行事便不如在宋澜面前那样小心，破绽不可谓不多。

&esp;&esp;而他闭目塞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燃烛楼下暗无?天?日的几个月已经成了他疏散不得的心魔，若不是今日落薇逼他开口后自己承认，他这样执拗，一定不会、不敢往另一处去想的。

&esp;&esp;——是他被宋澜诛心，重逢之前就为她定了罪。

&esp;&esp;叶亭宴闭上眼睛。

&esp;&esp;他想起她的脸，忽然浑身发冷地意识到，这张脸从来没有变得陌生过。

&esp;&esp;真正变了的，是他自己。

&esp;&esp;是他在仇恨的泥潭当中为自己染了一身脏污，变得多疑、多病，变成?不能见光的疯子，连身边之人都不敢相信，游移于这样多的破绽之中，都瞧不见一颗明明如月的故人之心。

&esp;&esp;他越走越快，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上气不接下气，他扶着手?边的廊柱，以?袖拭去了自己满脸的眼泪。

&esp;&esp;四年以?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快活过。

&esp;&esp;只?是眼下却不是能够松懈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了，对着庙中的小池理好了衣襟，临出庙之前，他回过身去，看见有些破旧的高祖塑像。

&esp;&esp;他想要上前去拜一拜，最后还是没有动身。

&esp;&esp;叶亭宴走到庙前，轻轻地吹了一个口哨，元鸣带人从林中归来，恭谨地向他拜了一拜。

&esp;&esp;“殿下。”

&esp;&esp;夜幕之中，他垂眼看去，这群朱雀卫虽是宋澜亲手择选，但?也有不少如元鸣一般同他有旧。金天?卫中得过他提拔的当年流民、刑部里应过他恩赦的罪臣之子……若非元鸣精心往朱雀中布置人手?时为他引见过，他几乎忘记自己当年做下过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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