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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6（第1页）

&esp;&esp;人性就是跟你毫无相关的人能把你拖走，砍断、弄得伤痕累累，然后扔到大街上去乞讨为他赚钱。你想逃，但你连腿都没有。

&esp;&esp;阶级就是你放弃为人的尊严跪着给人磕上几百个头，能换来的不过是人家小孩买了糖果找零了的几毛钱。你想不磕，不好意思，你连几毛钱都没有。

&esp;&esp;痛苦呢？

&esp;&esp;不说了。

&esp;&esp;至于什么是命，他想，在他手下的刀落下后、在文秀丽含着泪扒开他的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命就这样，说要怪谁，也没有。他不怪文秀丽，他只怪七岁的自己为什么不听话，难受忍一忍就忍过去了，为什么要下车？如果他不下车，他不会被方兴拐走，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残疾，也不会变成个杀人犯。

&esp;&esp;如果他没有变成杀人犯，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esp;&esp;方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勾住了男人的小拇指尖。他的手被男人的手包裹着，那只手非常地温暖，像把他的心也握在了手心里似的，捂得快要化了。

&esp;&esp;自从上次的抢救过后，男人就一直握着他的手睡觉，而且每一次睡觉前，都会一遍又一遍地跟他比划：不要担心，想睡就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esp;&esp;这话对于一个很容易就一睡不醒的重症病人来说，看起来很像是咒他去死，但看着男人那认真的模样，他又觉得不是。

&esp;&esp;可不是这个的话又能是什么呢？他不敢想。就像他从来都不敢去想，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自己，世人眼里残忍变态的杀人魔鬼，到底是哪里值得图谋，能让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男人十年如一日地靠近他、等待他，为他付出。

&esp;&esp;在街头乞讨长大的他最晓得人性，有无缘无故的坏，却从没有过无缘无故的好。人性本恶，故以善行引导之。

&esp;&esp;只是这善来得太晚了，太晚了。哪怕再早一点，再早一天，一切都不会是这样。这大概就是命吧，在他杀了人的琳哥哥嫂子地喊，小心地抱着自己的侄儿笑开了颜。他活在自己单纯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想。

&esp;&esp;直到有一天，他偷听到了哥哥嫂子的对话。

&esp;&esp;哎，我们刚走方一就死了。

&esp;&esp;你说这事儿我们跟不跟韶儿说了？

&esp;&esp;别说了吧，他都忘了。

&esp;&esp;也是，省得他想起来难过。

&esp;&esp;傻子听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他突然跑到楼下面，冲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他也不知道他要往哪里跑，但就是想跑，边哭边叫边跑。

&esp;&esp;路人被他吓得往路两边让开，眼尖的把他这个傻子画家给认了出来，连忙举起手机给他横冲乱撞的样子拍视频发到网上。

&esp;&esp;傻子跑得极快，一会儿就没了影子。过了会儿，陆均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已经找不到人了，连忙拉着路人问：你们看见

&esp;&esp;他还没说完，路人忙道：看见了看见了，他朝那个方向跑了。陆均匆匆道了谢然后跟了上去。他已经弄丢一次弟弟了，可不能再丢琳、冯庆、监狱长、方一的一名狱友、主治医生，以及一个跟方一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冯宝。除了冯庆、冯宝，其余的人在大致祭拜后便离开了，陆韶本不想走，但被硬拉走了。

&esp;&esp;我是代我妈来的。冯宝说。

&esp;&esp;宿郢蹲着给方一烧纸，看也没看他一眼。

&esp;&esp;我妈最近的精神状况刚好一些，不怎么自残了，所以我没敢把这事跟她说，我怕她接受不了。

&esp;&esp;宿郢还是没理他，周围几人也没理会，只是静静地站着。

&esp;&esp;冯宝也蹲下来，要给方一烧纸，但被宿郢一巴掌把手打开了。冯庆在一旁，说：她当初但凡有一点良心，都不该不认方一，现在她自残，她就算是自杀又能怎么样，儿子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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