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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3页）

&esp;&esp;清玄难得被她这样恭敬对待，嘴上不敢不敢，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当即乐不可支地不问何事就应下了。

&esp;&esp;程柔嘉笑着道：“师父说我亲生爹娘的尸骨就葬在汉中附近的保宁府，我想去那里一趟，还得请师父带路。”

&esp;&esp;清玄哽住了。

&esp;&esp;这天高路远的，他好不容易养得仙风道骨的形象岂不是又要变成糙大汉了……

&esp;&esp;“亲生爹娘我已无印象，多年不曾去拜祭……实在不孝之极。”

&esp;&esp;可好徒儿一片孝心，又怎么能让她失望？

&esp;&esp;看着那双泪意盈盈的眼睛，清玄道长面带痛苦，微笑着应下了。

&esp;&esp;程柔嘉微微垂了眼睑。

&esp;&esp;她不会因为与阿爹阿娘非至亲骨肉而伤怀，但她也同样想去告慰亲生爹娘。

&esp;&esp;埋骨之地何等荒凉，余杭路远，阿爹恐怕也不能常去拜祭。他们去得那样惨烈，不知何等孤苦，总得去瞧一瞧，告慰他们泉下之灵。

&esp;&esp;从前她是想循规蹈矩地嫁人生子，主持中馈，后来被突来的祸事搅乱了计划，如今再度获得自由，香露铺子，实然也是个打发时间的活计——接下来的半辈子究竟要做些什么，她实然还没想好。

&esp;&esp;但至少现在，有了一件她非做不可的事情。

&esp;&esp;痕迹[]

&esp;&esp;时值隆冬，浔河水域已然全结了冰，瞧上去，今年倒要比往年冷上许多。

&esp;&esp;高高的角楼上，白袍男子立于凭栏前，身材颀长，看起来却略微有些消瘦。他眉目舒展，俯视着下面的金阳河。

&esp;&esp;杨统领从外面回来，见状把搁椅上的黑色大氅取来，恭敬递到男子面前，道：“将军仔细身子，万一再染了风寒，难免让太夫人挂心。”

&esp;&esp;薛靖谦从善如流地接过，穿上后，手上的动作却微微一顿。

&esp;&esp;若是她在，定要哄着他在袖子里偷偷塞个手炉，免得在外行走时间长了，四肢都被冻得僵硬，全然不顾他是一家之主，万人景仰的男儿，使这些小女儿家心思关切他。

&esp;&esp;杨统领见他又莫名走神，轻咳了一声，道：“今年格外冷，不止是这金阳河和浔河，辽东那边的许多海岛海域也结了冰，有些失去天险，恐会有蛮夷伺机侵扰。”

&esp;&esp;薛靖谦却没有接这话，只淡淡地道：“河水结了冰，应是搜不了了，让你底下的兄弟们都回来吧，不必搜了。”

&esp;&esp;杨统领笑着应是，暗暗为那些摆脱了这一苦差的兄弟们庆幸，眼里神色却复杂。

&esp;&esp;放在平日，他说起这样事关民生大计的事，将军绝不会毫不理睬的，可见如今心头确然只装了程娘子这一件要紧事了。

&esp;&esp;早前将军没跟着大军一起回朝，明面上给了个战场上负伤，伤势恶化的借口，实则直奔路洮城而来，日夜不息地搜寻程娘子——心力交瘁之下，很快竟真的大病一场。

&esp;&esp;他那时便在心里暗叹：听闻将军开解了小程大人，让他不再病怏怏地在家中借酒消愁，很快回到了翰林院做起正差，可轮到将军自己身上，竟也是如此的不知爱惜身子——战场上都几乎毫发未伤大胜归来，却倒在了这小小的路洮城……

&esp;&esp;不过将军病愈后，虽然消瘦了不少，精神头却好了很多，眼睛里的神采也恢复了泰半。

&esp;&esp;他原以为是将军历经大难决心忘却程娘子，可搜寻程娘子的活计，却一日都没有停下来。

&esp;&esp;他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esp;&esp;薛靖谦却忽然道：“我们出去吧，这摘月楼，日后也不必来了。”

&esp;&esp;杨统领低头应是。

&esp;&esp;薛靖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微微的郁色。

&esp;&esp;当时迫不及待地来到路洮城，是想急切地证明她还活着。然而一切的表象都十分自然，那脱落的簪子，无论是中了算计被人烧成灰烬，还是仓皇逃窜之下无意落下的，在路洮城中的河域几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丝毫她还活着的迹象。

&esp;&esp;他一时心如死灰，当真以为她惨遭毒手，便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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