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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空常回来看看，我很挂念你。”校长温声道，声音和眼神都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与怜惜。“我会的，请您放心。”班主任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直到贺唯非离开校长办公室才问道：“校长，贺唯非同学的成绩您看了吗？暑期夏令营的重点培训名额可以给他一个。”校长对班主任不免有些失望，“这些年你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我对你的工作和责任心很欣赏。也许长时间繁忙的工作让你失去了学习和拓展的能力，你认为一个孩子学习成绩最重要，是衡量他们能有出息最重要的方式。这一点我无法苛责你，那是对大众最有效的路径。贺唯非不在大众的范围内。”“我也是为了我们学校好。当时他的存在确实影响了其他学生，现在他的存在又确实激励了很多学生，也克服了他所面对的一系列困境。”班主任听到校长那些话心里像被针刺了一样，贺唯非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有问题，她不心疼怎么可能，再心疼她也要为大部分的学生和家长负责。有一天她坐到了校长的位置，不用近距离接触每一个孩子，她同样也可以用宽容而慈爱的态度对贺唯非。正因为她现在绝大部分时间面对她的学生们，她选择了保护大部分学生的利益，放弃贺唯非的利益。“你做得并没有错。贺唯非同学今天是过来办理退学手续的，他有了新的方向，你也不用自责。回去吧，你是个好老师，贺唯非同学也是个好孩子，立场不同，选择不同，不必放在心上。”班主任听到这话心里并没有舒服多少，“您说贺唯非同学退学了，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打算再进校学习了吗？”“九月份他会直接进秦城大学建筑系学习。”“这他连跳两级高考都不考就上大学了？”“秦城大学的校长和建筑系的主任沟通过，我作了担保，建筑系主任看过他的摄影作品和他的建筑方面的功底，他可以成为一名建筑系的新生。”班主任嘴唇动了动，“我很高兴他能走到这一步，如果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我很担心他的未来。上学期看到他父亲，我就确定不管他的病有没有好，他的人生都是开挂的。精神分裂的病症除了在他少年时代给他带来一些困扰之外，他会有新的方向继续前行，我私心里想看这样的孩子在我面前蜕变成一个传奇。”“你会看到的，我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以后的表现。”贺唯非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在空旷的校园里慢慢走着。这个学校他待的时间也不长，记忆却是深刻的。在休学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曾憎恨过这个地方。他是个骄傲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有绝佳的表现，在这里的几个月把他的骄傲、自尊都粉碎了。休学是无奈之举，是他落荒而逃时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坚持回来考试也是为了真正离开的时候有点尊严。说白了，他就是输不起。贺唯非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双白色的板鞋，清清爽爽地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一动一静都是一幅绝佳的画。谁都喜欢看一个明朗、纯粹而前路一片坦途的少年。不远处，一声几不可见的快门声响起。镜头中，少年抬头个天空，从树影间泄下阳光映在少年无暇而精致的脸上。季雪歌不断地按下快门，将贺唯非的身影收在镜头里。她低头下相机里的照片，发现每一张都特别美好。再抬头，贺唯非已经不在那里了。季雪歌左右看了看，发现他已经走出了校门，上了那辆她见过一次的轿车。她没想到她来这里采风也能遇到两个多月不见的贺唯非，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季雪歌去在附高转了几圈，将她认为不错的景换了几个不同的角度拍了不少照片。往校门走时，听到两个正从教务处出来的老师在讨论着什么。想吃你！季雪歌低头快步走想从他们走过去，突然听到了贺唯非的名字。她的脚步顿了顿，放缓的脚步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话。“贺唯非这位学生真是有意思，休学一个学期回来还能考个全市第一。”“之前听说他有精神病，不经常来上学，结果还是考了全年级第一，我估计也是全市的第一。”“这种天才学生真是没话说。”“我知道他的分数出来后特地去找了他的班主任，他班主任的神情不太对，好像是贺唯非今天来见过校长，校长已经批了他退学了，好像是给他推荐去了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学校？附高是容城最好的高中，校长还能给他推荐什么学校？”“具体不清楚，贺唯非的家境不简单，能让不理内务很久的校长出面，其他渠道肯定也能打通。”“你说的也是。”季雪歌的脚步才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停在那里了，直到两个老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贺唯非退学了？要去新的学校？他还在不在容城？季雪歌一时间心里又急又慌，她几乎颤抖般地拿出相机，迷恋般地看着照片里的白衣少年。明明刚才才见过他，心里却生起了一种近乎思念的情绪。季雪歌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喜欢贺唯非，很喜欢很喜欢了。可他是她无法碰触的存在，她怎么能喜欢？贺唯非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喜欢他。他对黎青艾那么好，他的心思在黎青艾身上吧？季雪歌恍惚地骑自行车回家，打开院门后一个信封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季雪歌吓了一大跳，捡起信封。她坐到屋内的硬木沙发上，打开信封发现是贺唯非的。“雪歌：你好，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跟我继续相处，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多复杂的关系和交流，我还是宁愿多事一点也留一封信给你。我明天就离开容城，你长期女扮男装对你的将来影响太大了，不利于你以后的发展。高考的体检你都躲不过去，我留一个人给你，改换你身份的事你可以让他帮你去办，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去找他。贺唯非留。”季雪歌看着那些字和附上一个人的姓名、联系方式和地址，看着那秀雅的字迹和温暖的话，季雪歌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们明明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她还没给过他几次好脸色，他还这么为他着想。她却什么都无法为他做。季雪歌抹了抹眼泪，发了疯一般地跑进房间翻出贺唯非送给她的手机，开机给贺唯非打了个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季雪歌又拨了几次，都是同样的一句话。季雪歌浑身颤抖地握着手机，第一次恨自己的任性，没有在跟贺唯非相处的时候多了解一点他的信息，不知道他的其他联系方式，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李元的手机号码。季雪歌想到这里，眼泪愈发地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滚下来。贺唯非靠在门边看着小家伙穿着鞋在他的床上踩来踩去，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小家伙一生气就爱穿着鞋子踩他的床，这次大概是气狠了，踩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要停了的意思。整张床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贺唯非走到床边，把被小家伙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捡起，温声说道：“郁郁，别生气了。”小家伙背着小身体没理他。贺唯非叹了口气，把手机碎片放到桌子上，伸手抱住小家伙。小家伙用力地挣扎了几下，挣扎不过就掐贺唯非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吼道：“放开放开，我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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