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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她应该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提不起仇恨的力气。

&esp;&esp;其实回想起来，她最最椎心泣血的时刻，是她发现她的父皇将自己的妻女们作为讨好示弱的礼物送给了萧铮。

&esp;&esp;她最痛苦的一刻，是她的父皇亲手给的。

&esp;&esp;云舟揉着额头，不愿意再去深想。

&esp;&esp;承天殿中，萧铮在思索。

&esp;&esp;如今魏帝暮氏躲在春江以南，凭着还有一些大魏的追随者和旧部，试图与萧氏平分江山。

&esp;&esp;但北燕的群臣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的，纷纷奏请让渤阳王南征。

&esp;&esp;只是萧铮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北燕群臣一时不明所以。

&esp;&esp;“魏帝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所谓旧部不过是一时不想投降又无可靠的魏人新主所以才追随魏帝，哪有多少忠心？最多不过要个忠臣的虚名，魏帝早已不堪一击，殿下不立刻挥军南下，将暮氏铲草除根，还要迟疑什么？夜长梦多啊！”

&esp;&esp;萧铮想起元弼先生的质问。

&esp;&esp;人都说，手刃仇人是最为痛快的，但萧铮不这么认为。

&esp;&esp;魏帝本来就恨他，就算死在他手上，他也只会越发觉得自己当年做得对，魏帝只会恨没有杀他成功，那报仇有什么意思？

&esp;&esp;杀人前自然要先诛心。

&esp;&esp;他低声唤道：“玄羽。”

&esp;&esp;黑衣男子不知从何处无声无息的跃出，跪在萧铮面前，听候吩咐。

&esp;&esp;“大魏行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可看过我的信吗？”萧铮问道。

&esp;&esp;“回殿下，属下接到飞鸽传书，咱们的细作说，两位皇子都看过，之后在一处商谈了很久，属下以为，他们虽然没有回信，但还是有些心动的。”

&esp;&esp;“魏帝亲自培养的儿子，怎么可能不贪呢？”

&esp;&esp;萧铮冷笑，他随后又写下、魏女

&esp;&esp;话一出口，萧铮便有些后悔。

&esp;&esp;现在教她称自己殿下，接着，便要教她自称奴婢。

&esp;&esp;最后，她在自己面前会一日比一日低眉顺眼，卑躬屈膝，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身为公主的痕迹，变成一个与其他人别无二致的模糊轮廓。

&esp;&esp;而他也将再也看不见，她那看似柔弱的躯体下挺直的脊梁。

&esp;&esp;他并不想这样。

&esp;&esp;他从云舟那纤弱的身形上移开目光，将话锋一转，问道：“你与你父亲之间关系亲厚吗？”

&esp;&esp;云舟正提着小香炉，俯身在床榻边熏被子，听到萧铮的话，手上一顿。

&esp;&esp;魏帝在年轻的时候或许还宠爱过像景阳那样大一点的女儿，只是云舟生的晚，母亲品级又不高，等她懂事的时候，魏帝已经老了，几乎不太在乎年幼的女儿们，且近年来，佞臣讨好献媚，不住的进献美人入宫，后宫里的旧人处，魏帝也不大去了。

&esp;&esp;只有逢圣寿，年节时，宫里大宴，她才能和其他姊妹一起往父皇身边凑一凑，说得一两句话。

&esp;&esp;父亲二字对于云舟，比起一个温暖的父亲，更像是一种无上意志的体现，像寺庙里金铸的神佛。

&esp;&esp;云舟收了香炉，静静地立在那，不回答。

&esp;&esp;现在萧氏占有了魏都，下一步就是南征。

&esp;&esp;暮氏一族，永远是他宏图霸业征途上的绊脚石，自己的父亲是眼前这个人必须除去的阻碍，他忽然有此一问，那或许，南征之日不久将至。

&esp;&esp;她如何回答自然也是不重要的，自己与父皇亲厚与否，都阻止不了南征的铁蹄。

&esp;&esp;她是暮氏这颗大树上一支可有可无的花朵，她左右不了风的方向，就只能沉默。

&esp;&esp;云舟提着熏炉，不言不语的静立着，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

&esp;&esp;萧铮忽然觉得，此刻立于床榻前的这个身影，与他不过只有两步之遥，如隔了万水千山般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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