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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 章| 了尘缘孙膑归隐 说仁政孟轲游齐（第4页）

&esp;&esp;断指人收起金子，拱手：“谢公孙兄厚赏！”大步出门，扬长而去。

&esp;&esp;望着残指人走远，公孙闬长吁一口气，朝外叫道：“店家？”

&esp;&esp;店家走进来。

&esp;&esp;“我的车马备好没？”公孙闬问道。

&esp;&esp;“备好了。”店家应道。

&esp;&esp;“这是店钱，不必找零了。”公孙闬摸出一块金子，码在案上，大步出门，跳上辎车，扬鞭驰去。

&esp;&esp;两日之后，天色将昏，公孙闬大步走进相国府，入见邹忌。

&esp;&esp;邹忌表情紧绷，两眼盯住公孙闬。

&esp;&esp;“禀主公，”公孙闬拱手，“闬受命未负，田将军已于三日前封印出走，投楚去了。”

&esp;&esp;“你……”邹忌起身，拱手，吁出一口长气，“说吧，叫本公如何酬谢？”

&esp;&esp;“谢主公厚意！”公孙闬没有起身，只在位上略略回一拱，从袖中摸出邹忌给他的钱袋子，搁在几案上，“闬收主公五十金，给卜者十金，今在王上那儿。给田忌的仆人酬劳并赏钱计二十金，给几个证人各一金，计七金，给告密人三金，其他花费五金，余金皆在袋中，请主公验收！”

&esp;&esp;“这……”邹忌看向钱袋，略顿，将钱袋推回，从案底又拿出一只早已备好的袋子，也推过去，“公孙先生，此袋中有足金五十两，是本公另外赏你的！”

&esp;&esp;“谢主公厚赏！”公孙闬拱手，没看袋子，只将目光射向邹忌，“闬既入主公之门，当为主公尽力，此袋还请主公收回！”

&esp;&esp;“公孙先生，”邹忌惊愕，“你……还要待在本公这儿？”

&esp;&esp;“呵呵，”公孙闬淡淡一笑，“主公多虑了。”

&esp;&esp;“这……”邹忌不解，盯住公孙闬，“先生欲去何处？”

&esp;&esp;“天大地大，自有闬的容身之处。”

&esp;&esp;“先生还是拿上这个吧！”邹忌从案上拿起钱袋，双手递上。

&esp;&esp;公孙闬接过，放到案上。

&esp;&esp;“先生？”邹忌盯住钱袋，心里揪着。

&esp;&esp;“相国大人放心，”公孙闬改了称呼，淡淡一笑，“从此时起，闬不再是大人的门人，也不会再进此门，凡在此门之内由闬经办的事，闬也都一并抹去，决不向人提起！”

&esp;&esp;“谢先生高义！”邹忌拱手，“先生大德，忌不能不报。说吧，先生但有所愿，忌必回应！”

&esp;&esp;“谢相国大人！”公孙闬回礼，从袖中摸出一只锦囊，“相国大人定要表达，闬倒有一请，就在囊中，请大人三日之后启之！”

&esp;&esp;话音落处，公孙闬将锦囊轻轻摆在钱袋旁边，朝邹忌略略拱手，起身出门，没有回头。

&esp;&esp;邹忌缓缓起身，送出院门，望着公孙闬一步一步走远，消失在夜

&esp;&esp;色中，方才踱步回返，至厅，拿起公孙闬的锦囊，端详良久，纳入袖中。

&esp;&esp;邹忌候过三日，启囊，掏出一张帛书，读之。

&esp;&esp;邹忌的眼在睁大，手在颤抖，汗在沁出。

&esp;&esp;帛书落地。

&esp;&esp;邹忌面孔苍白，扭曲。

&esp;&esp;帛书上洋洋洒洒数百个字，字字锥心：

&esp;&esp;相国大人，下述文字若有不适之处，敬请大人恕闬不敬之罪。

&esp;&esp;大人为鸿儒大家，学识渊博，以琴喻入仕，以法术干政，使齐地家国大治，播贤名于天下。闬本乡野鄙夫，慕大人贤良，遂不惜己身，往投高门，迄今已历六个春秋。闬性闲淡，不求闻达，不贪财色，但求心平气和，饥饱无虞。区区抱负，以大人之明，当可感知。

&esp;&esp;游子观险峻，远视如画，近之则恶。闬观大人亦如是。

&esp;&esp;儒者崇尚君子。《尚书》有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就闬所知，不党不偏，方为君子正道。然则大人广结朋党，罗织门徒，利益往来，垄断朝野，稷下多少寒士，仕途被大人堵断，往来游士，若不同党，则难容于邹门。儒者以仁义为本，然则大人盗仁贼义，营私舞弊，十年而致财宝盈库，美人充室，大人亦沉醉于声色犬马，狎妓娈童，荒废国事。儒者以诚实为要，然则大人布局设陷，打击异己，无所不用其极。田将军圈马为国，大人圈马为家。田将军用孙膑，厉兵护国；大人拒庞涓，结牟辛，误军害国。田将军依军法处斩令公子，治军以明；大人以阴术驱走田将军，治国以暗。凡此种种，皆君子所不齿，皆小人所乐为，亦皆闬耳闻目见，实非诬陷。

&esp;&esp;诚然，构陷田将军的所有阴术皆出于闬。然而，闬虽无知，却不乏自知之明。自入高门以来，不知何故，大人恶闬。闬有百千阳策，大人不闻不问。大人无阴损不召闬，召闬即为阴损。

&esp;&esp;闬出阴损之策，一则食大人之粟，二则闬亦猎奇，甚想探测大人下限。这个下限，闬得知矣。

&esp;&esp;大国之相，坦坦荡荡。闬观大人私德，不配此位。德不配位，必有祸殃。今大人不仅构怨于田将军，亦构怨于三军将士。今君上新立，大人已是旧臣。旧臣之于新君，商君覆辙犹在。大人居危而不自知，仍在喋喋不休地向新君举荐私臣，闬窃以为不智。

&esp;&esp;闬非饶舌之人，临别犯言，只为感念大人的餐宿之恩。既已犯言，闬就再加一句：如果大人贪生惜命，寄望于寿终正寝，闬请大人即刻辞相，回封地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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