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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父亲不必为我开脱,&rdo;赵沉平静地道,抬头仰望皇上,&ldo;回皇上,当时赵涵已经用性命威胁秦氏放了臣女,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人将臣女扔在地上,臣心中恨意滔天,不杀秦氏枉为人父。臣知皇上留秦氏的命还有用处,坏了皇上大计臣罪有应得,皇上尽管责罚,臣愿领罪。&rdo;字字铿锵有力。赵允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赵沉无动于衷。唐文帝笑了,亲自将两人扶了起来,&ldo;灿灿没事就好,都起来吧,别弄得好像朕会因此罚你们一样。秦氏毒妇死有余辜,朕心中有数。说来这两年你们因朕忍气吞声,是朕对不住你们,回头带些补品伤药回去,早点把灿灿养好。上次朕在牡丹园见过灿灿,小丫头活泼可爱,万幸没事。&rdo;提及女儿,赵沉转身,微微仰头。唐文帝面露困惑,赵允廷悄悄指了指眼睛,又伸出三个手指头,示意这是儿子今日第三次落泪了。赵家父子都是重情的,唐文帝早已知晓,看看赵沉,想到当初大皇子夭折时他也背着人落泪多次,心中不由一阵黯然。&ldo;臣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rdo;平复过后,赵沉转过身,低头赔罪。唐文帝摆摆手,转身落座,又问了当时的具体情形。得知赵涵心死如灰要出家,想到那个文采斐然的俊朗少年,唐文帝惋惜道:&ldo;秦氏真是害人害己啊。&rdo;不过赵涵身份尴尬,出家为僧彻底断了秦家的血脉,赵沉安心,他也安心。赵允廷观察唐文帝神色,有些不安地道:&ldo;皇上,秦氏死了,西北那边……&rdo;唐文帝食指扣桌,很是随意地问他:&ldo;允廷,你跟朕说实话,如果秦氏背后没有秦思勇,她做出这种事,你打算如何做?&rdo;赵允廷目光一冷,毫不犹豫道:&ldo;休妻,将其尸首连同嫁妆一并送还秦家。&rdo;唐文帝颔首:&ldo;秦氏屡次毒害赵家子嗣,不堪为妻,理当如此,那便这样做吧,不必顾忌。你跟承远都是朕的能臣,朕之前初登基朝廷局势不稳,迫不得已委屈你们,眼下南疆大捷天下太平,朕没有道理再委屈你们二人。&rdo;赵允廷愣住,紧接着惊喜挑眉,声音都高了,&ldo;皇上的意思是,要收回秦家兵权了?&rdo;&ldo;秦思勇手下有十五万精兵,若看到秦氏尸首,秦思勇会不会……&rdo;赵沉同样雀跃,只是很快就担心起来,恳切道:&ldo;皇上,万一秦思勇盛怒之下举兵造反,朝廷虽有镇压之力,但也只是险胜,而西北胡人虎视眈眈……皇上,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秦氏身死只有臣府中心腹知晓,应该能瞒一阵子,不如皇上另作筹划。&rdo;唐文帝冷笑:&ldo;如果因为女儿死了秦思勇便要造反,那么他与朝廷早晚都要打一场,现在打跟明年后年打又有何区别?此事朕已有定夺,你们二人随心所欲便是,朕不会再因居心叵测的秦家委屈重臣。&rdo;秦思勇背着他收留前太子余党已是欺君之罪,而赵允廷赵沉一文一武,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欺瞒他的臣子寒了赵家父子的心。&ldo;皇上,若臣将秦氏尸身送回去后秦思勇没有任何异常,那该如何?或许他真的效忠皇上了?&rdo;赵允廷沉吟半晌,似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跪下道:&ldo;皇上,臣虽视秦思勇为仇敌,但如果为了报一己之仇而害朝廷动荡百姓遭殃,臣宁可不报此仇。秦氏已死,臣恨意消了一半,只要秦思勇忠心耿耿,臣只当世上没有这个人。&rdo;唐文帝微微动容,看向赵沉:&ldo;承远如何想的?&rdo;赵沉抿唇,显然没有父亲那么大度量,可是朝廷社稷在先,他也无法反驳父亲的话,最终跪下道:&ldo;皇上,臣有一奏。边关守将每隔三年回京面圣,先帝在位时秦家一直例外,今年皇上不如宣秦思勇回京,若他敢来,臣便信其对皇上的忠心,往事不究。他不来,便是心中有鬼,那么臣愿竭尽全力替皇上解西北之忧。&rdo;&ldo;好!&rdo;唐文帝大悦,再次起身扶起二人,大力拍了两下赵沉肩膀,&ldo;果然虎父无犬子,承远有谋略有度量有胆识,实乃朕之大幸。就按你说的,年前你们父子俩先商议应对西北之策以备不时之需,年后咱们再随机应变。&rdo;赵沉与赵允廷齐声领旨,等魏源把唐文帝赏赐的好东西带过来后,谢恩出宫。父子俩都上了马车。&ldo;看来皇上本来就想除掉秦思勇了。&rdo;赵允廷背靠车板,揉着眉心道。&ldo;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个秦家遗孤已让皇上对秦思勇存了疑心,秦氏死后京城没有能掣肘秦思勇的人了,皇上当然不放心把西北重地交给秦思勇把守。&rdo;赵沉淡淡地道,目光透过帘缝看外面的街道,&ldo;就是不知秦思勇见到女儿惨死能否忍得下这口气。&rdo;赵允廷神色凝重:&ldo;他造反最好,否则以他的胆识,明年肯定敢进京,那样咱们便不好明着对付他了。&rdo;赵沉没有说话,就算秦思勇想来,他也会让他来不了。说完此事父子俩再无话可说,赵沉命车夫停车,他要骑马赶回武英侯府。赵允廷按住他,眼里多了恳求:&ldo;我也同你过去,我还没有看过灿灿,不看一眼我不放心,看完我就走,不会让你为难。&rdo;赵沉侧头看他,想到女儿趴在自己肩头问祖父要不要搬去新家时的期待模样,没有拒绝。赵允廷欣慰地笑了。儿子肯让他去,便是理解了他当时的苦衷,不是不舍得伤赵涵,而是不敢跟秦氏比狠。既然儿子能理解,她那么聪明,肯定也能体谅他的。怎么会舍不得?别说赵涵,就是他自己,只要能换回孙女,他也愿意以命相抵。孙女是这世上唯一肯真心亲近他的人了啊……~灿灿已经醒了。小孩子忘性大,只要旁人不提醒,只要身边有亲近的人,再大的危险她好像也忘了,只指着脖子跟娘亲撒娇让娘亲吹吹,阿桔给她吹了,灿灿嘿嘿笑,疼肯定还是疼的,但小丫头已经懂得用伤口来换娘亲无时不刻的关心了。不仅对娘亲祖母撒娇,蒋嬷嬷进来了,她也会指着脖子让蒋嬷嬷看,蒋嬷嬷当然心疼啊,抱着小丫头一阵柔声安抚,灿灿听了便会咧嘴笑。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阿桔无比庆幸女儿还小,若是再大两岁懂得多了,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在她脑海里消失的。&ldo;太太夫人,老爷跟侯爷回来了。&rdo;绿云进来回禀。阿桔不由自主看向婆母,宁氏亲亲怀里的孙女,柔声问她:&ldo;祖父来看灿灿了,灿灿想不想见祖父啊?&rdo;灿灿立即朝门口看去,大眼睛亮亮的,&ldo;想,祖父抱!&rdo;说话时赵沉走了进来。灿灿看见爹爹,笑了一下,只是没等赵沉欢喜就歪着脑袋往他身后看,&ldo;祖父?&rdo;赵沉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了,伸手将女儿接到怀里,&ldo;灿灿不想爹爹吗?&rdo;灿灿最会回答这种问题了,捧着爹爹的脸亲了他一口,然后指着脖子可怜巴巴地诉委屈:&ldo;灿灿疼,爹爹吹吹。&rdo;赵沉还不知道这是女儿的新撒娇手段,以为女儿是真的疼,登时心疼地无以言表,抱着女儿又亲又各种保证,然后指着新屋里的摆设给女儿看好分散她的心思,见桌子上摆了一碟樱桃,他捏了一个喂女儿,给她接籽儿。爹爹如此疼爱,灿灿美得小脚丫子不停摇晃,故意在爹爹胸口蹭啊蹭的。阿桔心酸又想笑,宁氏看看外面,对儿子道:&ldo;你抱灿灿去见她祖父吧,那边府里还有事,他也没功夫在这边多待。&rdo;&ldo;见祖父!&rdo;灿灿听到了,没有接爹爹新递过来的樱桃,扭头往外指。赵沉只好抱女儿去了前院。宁氏看看儿媳妇,把当时情形解释了一番,免得儿子没有解释清楚儿媳妇误会公爹不喜欢灿灿。她跟赵允廷就这样了,却不想挑拨赵允廷跟儿媳妇的关系,灿灿多一个祖父疼爱,总是好的。阿桔明白,如果她在旁边,就算公爹想拿赵涵跟秦氏比狠,她也不许的,只是……&ldo;娘,你会不会怨父亲?&rdo;阿桔最担心的是这个。宁氏拍拍儿媳妇的手,叹道:&ldo;灿灿被抓时,我确实恨他,恨不得没有他,我孙女就不会出事。后来灿灿平安了,我的那股恨也消了,毕竟他对灿灿的疼爱不比我少,他也不想灿灿受伤是不是?所以你也别怨他,他来你便把他当公爹敬重,不来就咱们一家子安安心心地过,别因咱们让灿灿对祖父心生不满。&rdo;真要怨,她有无数理由怨赵允廷,可怨有什么用?只会让儿子跟着怨他父亲,父子不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父子间再有罅隙毕竟还是父子,朝中有事共同进退。儿子年少,总要有人提点,出征在外时也需要父亲在朝中为他说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他建功立业。听了婆母的话,阿桔敬佩又心疼,敬佩婆母豁达,心疼婆母这样好的女人为何受了那么多苦,&ldo;娘你放心,我不会怨父亲的,如你所说,咱们一家子安安心心地过。&rdo;她懂婆母的意思,她不会胡乱怨恨旁人,也不会把女儿教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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