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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那你总该告诉我柳府里头谁是你的眼线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我叉腰接着瞪他。“说来无用,反而还会令你行动不自然,知道不如不知。”云悠远仍然大仙儿似的说着偈语一样的话。“我……我问了半天等于白问!你说我这趟出府是干嘛来了!”我气得一脚蹬在云悠远的座位上,故意在他天青色的袍摆上踩了个狰狞的脚印子。云悠远一挑眉,好整以暇地抬眼看我,道:“这正是我想问叶当家的。”“我……我在柳府里待着心里没底,前有狼后有虎的!”我嘲讽道,“你打算何时动手?”“三日后。”云悠远淡笑。“用我做什么吗?”我问。“做你自己,”云悠远一笑,目光落在我踩着他椅子的腿上,害我有些发窘,连忙收回这不雅动作,见他微挑唇角,道:“这一场,交给我。”交给他?意思是……我可以放心的坐壁上观?是用不着我帮忙还是就算我帮忙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云悠远是太狂妄还是太深沉?见我一声不语地盯着他看,云悠远忽地伸出手来将我贴在脸颊上的一缕发丝顺向耳后,然而又很快地收回手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淡淡笑道:“女人想太多事情是会掉头发的,叶当家自行保重。”这,这个家伙!总用一副无害的表情说着令人着恼的话!我脸上有些烫,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因他的动作,胡乱找话说道:“中原木制品市场近来怎么样?”云悠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深深的眸子好像能看到我的心里来,害我不敢正视,假意端起桌上的杯子喝茶,一气儿饮尽,放下杯子时里面连根茶叶棒子都没了。“柳家的木制品价格再度降下一成后,我们刚恢复元气的市场又受重创,昨日销量尚不及往日三成。”云悠远淡淡道。“啊?!我们梦穿也这么惨?”我焦急地抓住云悠远的胳膊。“我已致信平掌柜,请他将价格也降下一成来,另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会员制,十两银以上的货品,买一件赠价值二两的货品,五两以上的买一件赠一两,五两以下的买一件赠木制餐具一套。以此或可挽救一时。”云悠远不紧不慢地道。咦!这个云悠远果然有过人之处,买一赠一这种现代营销手段他竟然也能琢磨出来!“那……你们云家堡呢?”我问。“分文未降。”云悠远淡笑。“为什么?”我睁大眼望住他。“降价赠货是叶当家的手段,云某只是代为转达。一分不降是云某的手段,你我不过是各循套路罢了。”云悠远道。没错……这个家伙果然已经把我的行事手段摸了个一清二楚!可怕!讨厌!令人不爽的受制感再度涌上心头,我就着抓着他胳膊的机会狠狠掐了他一把,然后才恨恨地放开手瞪着他。云悠远无视我的歹毒目光,抻了抻被我抓皱的衣袖,而后抬眸道:“叶当家的该回去了罢?”哎哟!差点忘了时间限制!我噌地跳起身来就往门外冲:“我走啦!等你好消息!——呃!”由于太着急,开门的时候我被马踢伤的左肩一下子就撞到了门框上,直疼得我脸皮共白纸一色,冷汗与眼泪齐飞,登时就蹲下身捂着肩膀缩成了一团。“小叶!”云悠远两步就迈了过来,“你受伤了?”我想说没事,但是钻心的疼痛令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伸出一只手不停地摇,突然手上一热,自己这只掌心中满是冷汗的手就被云悠远的干燥而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我惊讶且惶惑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一对焦急的眸子,见我看他,他便一眨眼,那焦急就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仍是一片清澈无波。“左肩?”他问。我点头,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握着。“柳碧寒对你用私刑?”他沉声又问,眸子里划过一道冷意。“没……是我自己弄的。”我忍着疼呲牙咧嘴地站起身,“过两天就好了,没事儿!”云悠远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又问道:“可曾找大夫看了?”我嘿地一笑:“找大夫干什么?我这是磕伤,不用管它自己慢慢就好了!”我可没脸说我这是让马给踢的,云悠远还不得躲被窝里笑死!(人家为嘛躲被窝里笑啊?!)云悠远垂眸沉吟片刻,蓦地抬眸望住我:“给我看看。”“啊?”我一呆。“我要看看你的伤。”云悠远语气平静。“啊?”我心中一慌、脸上一红,看个肩膀这种事要是搁现代也无所谓,大夏天的女孩子们不都穿着吊带小背心满街乱跑吗?!可、可这是古代啊!在这儿生活了一年多的我多少也已经被同化了……这这这,被个大男人扒了衣服看□(你也太夸张了吧!)也太羞人了!“你在柳府内为了保住女儿身的身份自是不方便请大夫,现在去请大夫却也是来不及,既是磕伤,我倒也略通些活血化淤的推拿术,权且为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处。”云悠远清水般的眸子望着我,不掺一丝杂质。好……好吧,反正也是疼得厉害,能减轻一些也是好的……我红着脸低下头,看向他仍旧握着我的大手。唉!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爱脸红了?真是没面子!见我默允了,云悠远便让我坐回椅子上,松开握着我的手,让我解开上衣,露出左肩青了一大片的伤处来。“伤了骨头。”他低头检查我的伤势,而后沉声道,微微的呵气拂在我的发丝上,让我有种薰薰然的感觉。“不是骨折了吧?”我微微动了动肩,又是一阵钻心疼。“莫乱动,”云悠远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修长手指带着淡淡的温热沿着我青淤的肌肤开始慢慢揉捏。“哎呀呀呀!疼!疼!”我的左臂不敢乱动,只好用右手握拳砸着身边的桌子。“没有骨折,却也导致骨头损伤。”云悠远道,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近几日莫着凉水。”“哦。好、好了,我得赶快回去了!这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我发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坐立不安的站起身,一站起来才发现我和云悠远竟然离得如此之近,我的鼻尖几乎擦到了他的前襟,而他的下巴也轻轻碰到了我的头顶。也许是我的错觉,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温软的东西从我的额际一掠而过。“女人还是脆弱些才可爱。”云悠远退开一步背对着我负手而立。“男人还是笨一点才可靠!”我边整理衣服边顶回去,“行了,我走啦!”直到我走出房间回身关门,云悠远也没有回过身来,我冲着他弧线优美的背摞下一句:“真想让你吃一回瘪,好证明你是个真实的人!”匆匆跑下楼去,却被店老板叫住,低声道:“客官,布且先留在小店,过几日您可来取成衣。”哦,对对!到时我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出府呢。我将布给了老板,然后撒了丫子窜向柳府。时已近午,柳碧寒正在北院花厅里用午膳,我在大街上吃了一肚子零食倒也不饿,于是就立在他身后听唤。见他用罢,端了茶慢饮,忽而道:“到外面都做了些什么?”“逛街。”我心中一哼,你这家伙要套词儿也问的太直接了吧。“怎么,没去见令兄么?”柳碧寒也不看我,用茶杯盖儿刮着水里的茶叶沫子。“仅有两个时辰怎么来得及呢?少主要是每天都能给我两个时辰出府,那我倒是有空和家人团聚。”我翻个白眼儿。“我看你倒也不必出府,不如将令兄请进府来,我也想认识认识。”柳碧寒用眼尾看了我一眼,不疼不痒地道。说实话,我认为这个提议相当不错,这样我就可以免费看一场龙虎斗的大戏,但是鉴于我和云悠远的联盟军三天后就要大肆进攻塞北市场,这节骨眼儿上还是能少一事少一事的为妙。“家兄性格内向,见不得生人,恐怕不能进府拜见少主了。”我推脱道。柳碧寒不置可否,一味低头品茶,忽听外面有人来报,说铁叔请见少主。柳碧寒请铁叔进来,见是个四十来岁脸膛红润的长者,铁叔看了我一眼,向柳碧寒道:“少主,老朽有要事……”“但说无妨。”柳碧寒仍不看我,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铁叔犹豫了一下,只得压低声音道:“少主,近几日城内的云家堡布铺似有异动!”糟!难道我们的前期准备被柳家察觉了?“哦?”柳碧寒伸手示意铁叔坐下说话,脸上无甚表情。“据咱们的线人来报……那些云家布铺似乎在暗暗进行改造!”铁叔沉声道。柳碧寒一挑眉,哂道:“难不成全部要改成木铺么?”这句话惊出我一脑门汗来:这柳碧寒的心思缜密度丝毫不亚于云悠远哪!此事他既料中,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胎死腹中了吗?“极有可能如此!”铁叔把头一点,“看样子云家堡是想来个反戈一击啊!但是咱们柳家牢牢垄断着塞北木市场,就算他想挤进来,只怕短时间内也非易事,真不知道那个云悠远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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