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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就在我这,”陈慕白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了一个金属小汽车装饰,她把小汽车的“底盘”掀开,用指甲从里面抠出一个黑色薄片,“塑料外壳自己掉了,我就把里面的东西放在这里随身携带了,万一哪天看到她就能立刻还给她。”
&esp;&esp;夏炎接过薄片,凑在眼前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朵花来,伸手招呼旁边的刑警过来,让他拿去给何蓉研究了。
&esp;&esp;审讯室里突然安静了,陈慕白屏息不敢说话,夏林是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夏炎则是想问的话太多,不知道从哪儿下口。
&esp;&esp;三个人一同沉默,陈慕白呆呆地看着空心的金属小汽车,只觉得那泛着金属冷光的车身,好似一个被剖开心脏的人,空洞的心口正汩汩往外冒着看不见的鲜血,把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遍。
&esp;&esp;贴身保存的东西竟然是死人的遗物,而且那人还是非正常死亡。各种鬼怪奇谈里都有冤死鬼附在生前物件上害人性命的传说,陈慕白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各种极具冲击力的残暴画面。
&esp;&esp;陈慕白深深抽了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思绪从各种怪诞传说里拉了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心理素质比想象中还要好一点,居然还没被吓破胆,只是鬓角已经快被冷汗浸湿了——刚才夏林没让她把芯片拿出来看,听了她的描述就带她来支队了,她还没来得及往那方面联想,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esp;&esp;“小姑娘,没事儿吧?”夏炎注意到陈慕白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吓人,鬓角也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esp;&esp;夏炎接了杯热水递到陈慕白手里,还从口袋里翻出一包湿纸巾拆开了递给她。
&esp;&esp;陈慕白猛灌了好几口水,才在温水的润泽下回了神,脸上微微有了颜色,这才把后半段疑似被人跟踪的事说完了。
&esp;&esp;两段放在一起讲了之后,连陈慕白自己也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她双手捂住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那些跟踪我的人,想要的是这个芯片?”
&esp;&esp;“恐怕是的。”夏炎沉下眼眸,在心里补上后半句——那些人,恐怕还是傀儡师的人。
&esp;&esp;这时,一直在一旁扮演“思想者”雕塑的夏林突然开口了:“我觉得那东西不是黎雪恩的。”
&esp;&esp;涟漪(9)
&esp;&esp;夏林直了直和舒适的椅背难舍难分的脊背,换了个更加端庄的坐姿,懒洋洋地开口说了起来。
&esp;&esp;“傀儡师的人为了拿到这个芯片,连狗都偷了,证明里面的东西对他们还算重要。但是呢,他们并没采取直接手段,目前所知的只是跟踪、偷窥这样隐秘而间接的手段,只可惜火候不到家,还是被陈慕白察觉到了。这说明他们虽然想拿回东西,但是不愿意声张,不想把把事情闹大,证明那里面的东西重要但是不急需,而且具有一定的保密价值。
&esp;&esp;“先不说黎雪恩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怎么有这样的东西,假设那东西就是她的,从陈慕白的遭遇看,傀儡师的人显然知道那样东西在她手里,这样说的话zero杀人的目的除了是出于变态心理在我面前挑衅之外,还要加上取回东西这一条。只是,我想没有哪个凶手会在杀人之后再找东西,万一东西找不到,唯一的知情人也被杀害,岂不是死无对证?
&esp;&esp;“所以说,如果说那东西是从黎雪恩包里掉出来的,zero肯定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下手,他虽然是个激进派的犯罪分子,但是在每一步都有退路的条件下行动的,他一定会把东西拿到手,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下手,这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东西是从男人身上掉出来的。
&esp;&esp;“这个男人是不是zero无法确定,但能肯定他和傀儡师有关,我猜他那时正一心专注于执行换掉黎雪恩口红的任务,没留意到自己的东西也掉了,过后才发现东西丢了。他可能回店里找过,从店员那儿问到了陈慕白的联系方式,但又不敢直接联系她,才退而求其次地跟踪她,想确定东西的位置之后再偷偷收回。”
&esp;&esp;陈慕白突然惊叫一声:“啊!我说怎么老有陌生号码打过来,接听了又没人说话。”
&esp;&esp;“肯定就是跟踪你的人了,”夏林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接上最后一句:“所以我才说,这东西可能是——钥匙。”
&esp;&esp;夏炎认真听完了他的分析,不得不承认弟弟有时候脑子确实转得比较快,他才有了个初步的猜测,夏林已经条分缕析地说得明明白白了。
&esp;&esp;夏炎热心周到地给弟弟添了热水:“嗯,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
&esp;&esp;只有陈慕白一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什么傀儡师,什么zero?黎雪恩到底是谁杀的?”
&esp;&esp;夏林原本慵懒地补充水分的动作忽然一顿,冷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陈慕白,我问你,之前我让许洛问你那天的事,你为什么不说?”
&esp;&esp;他忽然有种不详的设想,许洛问的事她没理由隐瞒,究竟是她忘了说,还是许洛根本没问,或者说,问了之后刻意没告诉他。
&esp;&esp;夏林心中如擂鼓猛敲,五脏六腑震颤不已,他顾不得维持和善的形象,脸色沉静如死水寒潭,声音冷冽如冷兵器相互碰撞。
&esp;&esp;陈慕白被他突变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吓得一哆嗦,瞪大眼睛,怔得说不出话来。
&esp;&esp;夏炎一伸手,把夏林的下巴掰了个直角,才将他那能吃人的视线从陈慕白身上隔离开来,“这么凶干嘛?别吓着人家姑娘了。”
&esp;&esp;夏炎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林的气场变化,他隐约觉得夏林可能是自己脑补些不妙的事儿了,脑补的内容还多半跟许洛有关。
&esp;&esp;被夏炎这么一搅和,陈慕白一惊一乍的心稍稍平静了些,足够她回想起和憧憬对象唯一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了。
&esp;&esp;陈慕白吸了吸鼻子,描画完美的柳叶眉拧成一个委屈的弧度,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我,我给他发了你的照片之后,他很生气——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跟我讲话时的语气冷冰冰的,就跟……就跟你刚才一样,他总是过分在意你,所以我有点赌气……他来问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说了不知道……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那姑娘是受害者,不知道这件事这么重要……”
&esp;&esp;陈慕白最后的道歉的声调快要降到了地底,拼命地低着头,脸也快要和桌面融为一体。
&esp;&esp;“呵……这样啊……”夏林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好半晌,才在心里补上后半句:我什么时候这么神经质了?
&esp;&esp;不过心里虽然进行着自我嫌恶,脸上却像是一抔才得到雨露润泽的干枯青苔,生气逐渐展露了出来。
&esp;&esp;幸好,不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esp;&esp;长久以来在各种眼神交战里不落下风的对手忽然被自己一句话吓成了小绵羊,夏林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当然,过意不去归过意不去,让他乖乖低头道个歉,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了。夏炎深谙此理,因此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了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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