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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2页）

&esp;&esp;十七岁的她并没有特别美。素面朝天，眼下有微微的黑眼圈，刘海终于打理整齐了，发夹是最朴素的样式，发圈倒是可爱一些：是两颗草绿色的波点糖果。

&esp;&esp;她回忆应南乡的手法，仔细地刮去眉毛周围细小的杂毛。但她不敢修得太过分，怕被人看出来。一通忙活，她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细汗，眉毛整齐了一些，不那么粗糙豪放了。商稚言看着镜中的自己，竭力想从这张糅杂着稚嫩与青春气息的脸上，找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痕迹。

&esp;&esp;“言言？还不去学校吗？”

&esp;&esp;“好啦好啦！”商稚言放好修眉刀，一边揉着眉毛一边出门。她有些后悔了，被剃去的毛发在皮肤上留下了短短的毛茬，摸起来触感新鲜又古怪。

&esp;&esp;一路上听到了许多关于礼物和今晚节目安排的议论。高三学生更执着于平安夜，好为自己找一个放纵玩耍的借口。商稚言对今天自己可能收到的礼物充满好奇：她想尽办法都没能从谢朝和余乐口中挖出任何信息。

&esp;&esp;余乐的礼物每年都不新鲜，唯独去年突然福至心灵般，给商稚言送了一盏小猪造型的迷你充电小台灯。商稚言知道这是他给应南乡买耳机时附赠的，她懒得点破。

&esp;&esp;刚锁好车，她就碰上了余乐。谢朝没跟他在一块儿，余乐只晓得他神神秘秘，下午放学就跑了。

&esp;&esp;“给你的礼物，平安夜圣诞节还有元旦快乐。”余乐拉开她书包拉链把东西塞了进去。

&esp;&esp;商稚言：“超市优惠券？”

&esp;&esp;余乐：“不是。”

&esp;&esp;商稚言：“你爸单位的水杯？”

&esp;&esp;余乐：“我送过的不会再重复好吧！”

&esp;&esp;商稚言猜不出，解下书包细看后顿时沉默：“……”

&esp;&esp;“不要感激我。”余乐拍她肩膀，“哥从现在开始承包你下学期的笔芯，说到做到。”

&esp;&esp;那是三十支一包的晨光黑色笔芯，余乐还细心地挑选了不同的图案造型，商稚言凑近嗅了嗅。

&esp;&esp;“有香味。”余乐强调，“适合你。”

&esp;&esp;“这不是新新文具店最近半价卖的笔芯套装吗？”商稚言受不了了，直接点破，“买一送一，我这是附赠的吧！”

&esp;&esp;“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余乐不满，“我那三十支才是附赠的。”

&esp;&esp;商稚言甩起书包，一路追打他上楼。

&esp;&esp;这一天的晚自习，大家都过得心浮气躁，连值班的地理老师也在问他们一会儿要去哪里过平安夜。有人说去教堂吃免费小面包，有人说去网吧联机打魔兽，不少人已经买好电影票，有几个要去唱k，还有几个住宿生一脸平静地表示：学习。

&esp;&esp;第二节晚自习快下课的时候，教室灯忽然被人关了。老师已经离开，班上同学忽地一愣，随即便看到贴在窗上的夜光小雪花和小鹿亮了起来。

&esp;&esp;众人闹闹穰穰地欢呼起哄，砰砰拍桌拍凳。教学楼里关了灯的不止一个教室，商稚言有些恼怒：她一道函数题做得极其完美，就差最后的结论没写。隔壁的文科重点班开始唱歌，“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到“天黑黑，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esp;&esp;几分钟后，对面的高二开始跟他们对歌，人人声嘶力竭，谁接上了对面的歌题，就能赢得震耳欲聋的欢呼。

&esp;&esp;最惨的是高一，因为在一栋独立的教学楼里，根本无法参与这场由高二和高三主导的狂欢。在歌声里，商稚言似乎听到了余乐跑调的声音。

&esp;&esp;高二的孩子比不上高三的师兄师姐嗓门大，开始另辟蹊径，唱起了英文歌。高三这边骂骂咧咧，不知四楼还是五楼忽然响起高亢歌声，有两个男孩开唱《今夜无人入眠》。

&esp;&esp;在一片疯狂的叫好声中，高二的学生敲栏杆大吼：“作弊！作弊！！”

&esp;&esp;几个老师端着热水杯看热闹，脸上挂着笑。

&esp;&esp;楼下有人起哄，商稚言和孙羡跑到走廊，看见几个男孩在楼下花圃边上，正点亮一盏孔明灯。

&esp;&esp;“疯了吧！”孙羡大喊，“这太危险了！”

&esp;&esp;纸糊的灯罩鼓起来了，左侧是arrychristas，右边是四个毛笔大字：大富大贵。

&esp;&esp;商稚言：“……这很像余乐的风格。”

&esp;&esp;她话音刚落，门卫室大爷便扛着灭火器冲了过来，一边大骂一边喷熄了孔明灯。

&esp;&esp;男孩们四散而逃，狂笑声、大爷的骂声和下课铃声同时响起。

&esp;&esp;商稚言在车棚里见到余乐时，余乐后脑勺上还有一小撮白色粉末。但他坚决否认自己就是刚刚放孔明灯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我是学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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