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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过那也没什么,我骂你,是怕你下回再吃亏。&rdo;他抚上她脸颊,微微拧起眉头,用哄女儿的语气说道,&ldo;那些人都坏得很,往后你不要再理她们。&rdo;他见念卿神色惨淡,便咳嗽一声,&ldo;还有……那个,我今晚见了个人。&rdo;念卿默不作声。&ldo;你也认得的。&rdo;霍仲亨顿了顿,好似在想如何措辞,&ldo;你可能还记得,几年前她曾帮过我一个大忙……&rdo;念卿轻轻问:&ldo;顾小姐别来无恙?&rdo;霍仲亨怔了怔,苦笑道:&ldo;怎么你们女人讲话都这样奇怪。&rdo;&ldo;奇怪什么?&rdo;&ldo;她见了我,第一句话也是问,尊夫人别来无恙。&rdo;第二十四记燕子归&iddot;故人来明明弹得一手好钢琴,却偏爱拉吓死人的胡琴‐‐顾青衣,这别具一格的女子,霍仲亨从前的红粉知己,亦是南方秘密设在风月局中的一枚棋子。如同昔日云漪,她与她是同一种人,更有着惊人的相似。流光曼舞,衣香鬓影,掩饰着不为人知的身份与目的。以美色为武器,以高官显贵为猎物,倚风月轻生死,衔走至关成败的情报。&ldo;燕子飞来飞去,黑色身影轻盈,燕尾掠过天际,裁走看不见的云。&rdo;她们这一种人,有个动听的绰号叫&ldo;燕子&rdo;。假如没有霍仲亨,没有当初各为其主的分歧,顾青衣与云漪,会否成为知己?这个问题,念卿想过,顾青衣也想过,却永远不会得到答案。只因世上原无&ldo;假如&rdo;二字。自昔年一别,各自沉浮,云漪洗尽铅华,以沈念卿的名字重生,&ldo;中国夜莺&rdo;从此永匿红尘,成为尘封的传奇。而顾青衣,当年效力于南方政府,而后辗转南去,曾听说她嫁作商人妇,随即去国离乡,远渡重洋,再也杳无音讯……原来却是她苦心布下的幌子。真正的顾青衣已然投身军界,改名顾离非,成为南方谍报部门特勤专员。一个女子若选择走上这样的路,便意味着两个字,无归。这是念卿当年豁出性命也要挣脱的锁链,宁肯粉身碎骨,也不愿被这锁链绑缚着沉入深渊。若非是从仲亨口中听到这番话,念卿简直不可置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ldo;她是一个可怜人。&rdo;霍仲亨沉默片刻,缓缓道,&ldo;她的兄长和未婚夫参加那年的国会请愿,被活活打死在她眼前。&rdo;多年前轰动全国的镇压血案,北洋卖国政府对请愿学生大开杀戒,出动流氓军警驱逐学生,朝那些手无寸铁的青年投以棍棒马刀甚至子弹……顾青衣,便也是其中一个被逮捕的女学生。&ldo;后来呢,她怎样出来的,此后就去了南方吗?&rdo;念卿忧切追问。&ldo;大抵如此。&rdo;霍仲亨随口敷衍,却抵不过她那双黑幽幽的眼,仿佛将他心里什么都看了去。他只得叹口气,&ldo;是,我帮了一点小忙。&rdo;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当日顾青衣问云漪,&ldo;假如是我先识得他……&rdo;念卿从未怀疑,却想不到她说的原是反话,明明就是她识得他在先。而他也从未解释,将这段往事深深藏起。霍仲亨看着念卿若有所思的神情,却不知该说什么,他原不是善于解释的人。这桩事,于他也早已成了过往,并没什么可说。只是他担心她会介意,害怕她会耿耿于怀。&ldo;念卿,其实当年……&rdo;他尴尬开口,却被她伸手掩住了唇。&ldo;我不需要知道。&rdo;念卿微笑。人人都有过往,亦有保留过往秘密的权利,纵是夫妻也无须穷追到底。她偏了头,带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ldo;督军大人也应有自己的秘密。&rdo;霍仲亨皱眉,&ldo;这能算什么秘密!好了,现在赶快回房去睡觉,你看看天都亮了!&rdo;&ldo;咦,真的快天亮了。&rdo;念卿侧首看向窗外,惊讶发现天边还有一颗微弱闪亮的星子,仿佛就嵌在窗前,离人这么近。&ldo;那里有一颗星!&rdo;她不理会他的不满,将他拽到窗边,欣喜指给他看。凌晨五点的天际斜月渐沉,晨曦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出微微亮色,黑夜即将散去,星辰悄然匿入云层之前,将最后的幽光恋恋留给天幕。&ldo;是两颗。&rdo;他眼力好,在那颗星的近旁又发现更细微的一粒,若非仔细辨认,不易发觉那至柔的一点光。她与他手指交扣,倚入他温暖坚实的怀抱,心满意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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