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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过我又实在舍不得和商诗能够尽可能早地呆在一起的时机,我前思后想,心思被矛盾心理煎熬得都快青烟袅袅了,最后我不堪重负之下,只好悄悄一跺脚想,从商诗对我不痛不痒的态度来看,今晚就和她估计不现实,而且即便能做,这爱来得太快了,我这三十年没碰女人的烈士级老处男还没有做好充分心理准备估计在心理上也承受不住。还是不要因小失大,放长线掉大鱼,留得青山在焉能没柴烧。三十年都忍过来啦,还忍不过今天晚上?
&esp;&esp;商诗看我老半天犹豫不决,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颇为不解道:“李医生在想什么呢?”
&esp;&esp;我怕暴露自己的邪念,赶紧忍住心头燥热的火气,却用平静的语气说:“商诗姐,我这边还得收拾一下,今天先不过去了,明天过去能行吗?”
&esp;&esp;商诗点点头说:“恩,可以,李医生,那我明天过来接你吧,你几点下班?”
&esp;&esp;我想了想说:“六点吧!就在我们医院门口!”
&esp;&esp;其实五点是我们的下班时间,但我们做医生的,下班时间可真没个准点,一旦在那时来了新病人或者病人出现病情不稳,下班时间就得往后顺延,今天跟商诗约的是七点,都已经让她等我了,明天可不能再让她等了,所以我给自己留了点余地,尽管我十分渴望能够早一个小时见到商诗,但是不管自己对女人如何神魂颠倒,挽救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的痛苦却也是丝毫不能懈怠的!
&esp;&esp;我送商诗到了楼下,看着她绰约的身姿钻进了车身,看到她摇下车窗玻璃向我粲然一笑,看着她的车缓缓离去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拉回我直勾勾的目光,板转我紧绷绷的身体,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那口棺材盒子。
&esp;&esp;商诗的家在哪里?
&esp;&esp;今天晚上是肯定不能去太平间睡了,明天就要去见商诗的孩子们,如果沾了一身尸气,把商诗的家里弄得乌烟瘴气,那就实在愧对商诗的一番好意了。
&esp;&esp;我一开始还想着要把房东老太叫出来把房子退了算了,但转念一想,这突然就退房间,房东老太要是找不到愿意700块钱租她这口棺材盒子的人,那她孩子在学校的那些繁杂费用可怎么办?而换一个角度说,万一商诗的孩子们根本就容纳不了我,将我逐出诗门的时候,我要是连700块钱一口的棺材盒子再也租不到,那可怎么办?
&esp;&esp;综合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棺材盒子不退,然后我又将棺材盒子翻了个底朝天,希望将我压棺底的衣服翻找出来,明天穿着去见商诗的孩子以壮声威。可是等我终于将那几件我一直舍不得穿的用来装点门面的衣服放在眼皮底下的时候,瞅着它们灰头土脸的样子,我立马就垂头丧气,脸上灰溜溜的比它们还深沉了。哎,没有办法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银子做不成流氓,看来只有明天抽空上街置办一套行头了。
&esp;&esp;这天晚上我心情格外轻快,是我三十余年人生岁月中大爽的日子,身体失去了枷锁,精神失去了包袱,浑身每个细胞都不再忧郁,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枕头的美妙滋味,虽然睡的还是棺材盒子,但我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人间,一团轻柔缠绵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绕着我,慢慢地,我失去知觉,香香甜甜地睡了一个囫囵觉。
&esp;&esp;商诗的神秘大别墅
&esp;&esp;商诗象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我微微一笑,那笑里含着调皮,又好象含着安慰,把我都搞懵了,只听商诗说:“李医生,你先别下来,我下去把前边院子的大门打开,然后把车开进去,到里头再下来!”
&esp;&esp;什么,前边有个院子?我忙调整视线往前看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我刚才只是扫了一眼车灯前方照得到的地方,没有继续往前看过去,在那一片光亮所涉及的更前一点的地方,却隐约树立着一扇大铁门,车灯微弱的光影波及到它身上以后,通过反射又往外散射着清冷班驳的寒芒,大铁门的旁边应该是灰暗的围墙,由于不能反光,瞪圆了眼睛瞧过去,也只能依稀辨认模糊的暗影,隐隐约约就象整整齐齐紧密站立成一片的一排没有生命颜色的死尸。可能由于在太平间呆得久了的缘故,我不由自主就联想起太平间的那个小院和那扇班驳大铁门,愣是把自己吓出几个寒战来。我忙不跌奋起心力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这是我的至爱商诗住的地方,这将来就是我们的爱巢,我怎么能把它和太平间想到一起去呢,太离谱了,我只好苦笑不已,在呜咽的松涛声中静坐着等商诗。
&esp;&esp;不一会,商诗就走到了那扇大铁门处,这个高挑优雅的美丽影子在那团青灰色的寒芒中影影绰绰,在周围扑朔迷离的氛围中悠扬地流转,和这排山倒海般幽静的夜景流泻成了一片,和谐一体、浑然交融,我看着看着竟然在心头腾生出了几分热切柔和的感觉,心想,这商诗住在这样的地方还真地和她身上那种淡泊悠然的气韵格外贴切。
&esp;&esp;只见前边的光芒一闪,那扇大铁门应该是打开了,青芒随之消失,前方又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esp;&esp;商诗将她动人的身影优雅地扭转,返了回来,对我微微一笑,就坐进驾驶室,将车子继续缓缓地开了进去,随着车灯往前探照,我才看到前方原来有一栋楼房,模糊不清,隐约可辨,应该是两层的。
&esp;&esp;商诗的车却没有停在院落里,而是继续往左前方开去,开着开着,前方竟然惊现一个斜坡,极目看过去,却是斜斜地通向地下,象极了太平间小院里的那条通往太平间的斜坡,念想及此,我一下子寒毛倒竖、头皮发麻,这脑袋里就嗡嗡地响开了。我吓得差一点就趴下了,赶忙紧闭眼睛,再不敢乱看乱想。汽车车身一个颠簸以后,似乎就进入了平地,再轰鸣着移行了一会,就听嗤的一声,轰鸣声熄灭,车身停顿,周围的一切就凝固了。
&esp;&esp;我听着前方一阵响动,商诗应该是下车了,再过了一会,我听到一声惊咦,接下来商诗柔细的声音就在我耳旁响起:“李医生,已经到了,下来吧!”
&esp;&esp;我心里直痛骂自己不是男人,怎么能在自己深爱着的女人面前显得这么胆小呢,这要是让商诗看出来了,她还怎么可能寻求我这样的男人去保护她的后半生呢?我强迫着自己赶紧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已是明亮的一片,眼前整齐排放着的也不是棺材盒子,而是好几辆小轿车,不过虽然不是装尸体的棺材而是装人的小轿车,但那黑亮方正的样子还真有点棺材盒子的神韵,象极了一堆堆棺材板子。
&esp;&esp;嗨,原来这只不过是个地下车库,也是,象潘天高这样收敛了老百姓巨额财富的的老板,没有个地下车库,又怎能放得下他那么多“老”板?
&esp;&esp;我在商诗的引导下出了车门,走出地下室,商诗在地下室门边的墙上一摁,里边的灯就熄了。再拿着手里的钥匙朝着门口一晃,竟然从上边墙缝里掉下一扇哗啦哗啦响的金属门来。在这阴森的原始森林里,那可显得真是够气派的!
&esp;&esp;我随着商诗去关小院的大铁门时,顺势往外边瞅了几眼,完全是一片轰隆隆的静夜的气息,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寒风搅动树叶引发的松涛阵阵、呼啸连绵,别的什么感觉我都丧失了。
&esp;&esp;借助人类对黑暗微弱的把握能力,我摸黑紧紧跟在商诗后边,在这片深不可测的诡秘夜色里,商诗成了我敢于支撑下去的唯一依靠,商诗倒是轻车熟路,她移行过的地方底下都是硬邦邦的,应该是小碎石铺成的小径,脚踏在这些硬硬的小石头上得到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心里才减少了些许暗暗滋生的慌乱,商诗暗夜中朦胧氤氲的身姿在前方拐了几个弯之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心头大跳,赶忙循着商诗留存在空气中的气息紧走几步,才发现原来前方是个大的拐角,在拐角处才在朦胧中发现旁边是一坐危石嶙峋的巨大假山,感觉起来气势巍峨,我拐过假山后略一迟疑,前方便骤然大亮,寒夜中一股白茫茫的冷辉一下子穿透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包裹,把我前方的路照成柔和明快的一片,我愣了半响,抬头一看,商诗正站在廊灯雪亮的清辉下边,夜光的清幽宁静衬托着她的安详宛然,她象个圣洁的仙女一样对着我柔柔的笑。
&esp;&esp;我顿时看得痴了,恍然如同置身于仙境,身体凝立着不愿或者不敢移动丝毫。
&esp;&esp;商诗略感惊愕,便向我招手道:“李医生,我们到了呀,外边冷,快点进来!”
&esp;&esp;我美丽女神的呼唤将我拉回到了人间,我眨了眨眼睛,赶跑了一些痴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步轻快地迈了过去。站到商诗身旁,扫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这栋别墅的大门,四根汉白玉的粗大立柱支撑着一个圆弧形的天花板穹隆,四盏琉璃大吊灯优雅地垂挂在穹隆顶的四个方向,将它们白亮锐利的光芒侵袭到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旗帜鲜明地保护着它们的主人。天花板雪一样的白,汉白玉是一种深沉的白,吊灯壁是一种蛋青一样的白,灯光是一种晶亮的白,而它们的主人—商诗,则是一种淡雅的白,所以笼罩着我周身的,完全是一片高洁的白,三十余年的人生岁月,我呼吸到的尽是人世的污浊,从来没想过会突然置身于这样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当中,今日得此化境,死而何憾!
&esp;&esp;商诗见我已来到她身旁,便转身继续引导我前行。
&esp;&esp;开门进去以后,先是一条宽大的回廊,回廊尽头,便又有左右两条幽深的通道,商诗领着我拐进了右边那条通道,通道两旁林立着的应该就是房间了,一扇一扇紫红色的大木门看起来华贵而厚实,却紧紧关闭,将里边的光景牢牢锁住,使人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栋大别墅可真够大的,光这一侧房间就这么多,而且还有两层,这个潘天高,真是不知吸干了多少劳动人民的血。那一幢一幢神秘莫测的房间里,是不是就睡着他用劳动人民的血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孙呢?不过商诗一直前行,也没有介绍这些房间的意思,我也就不好意思问她里边分别住的什么人。
&esp;&esp;一直走到通道的顶头,面对着的却也是一扇门,不过却是颜色截然不同的一扇乳白色的木门,商诗掏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门,把头探了进去,只一瞬,眼前便明晃晃一片。显然,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边这个房间里了。
&esp;&esp;商诗并没有换鞋,照直就走了进去,我看得一愣,商诗可能感觉到我没有跟着进去,便回头冲愣傻的我招手道:“李医生,我们到了,进来啊!”
&esp;&esp;我讶然地说:“我需要换鞋吗?”
&esp;&esp;商诗可能没料想过这个问题,先是一愣,又突然淡然一笑道:“一花一木,一沙一尘,皆拜上天所赐圣物,与我们身上肉体凡胎无二,又何需嫌弃呢?”
&esp;&esp;冷不丁突然听到商诗说出这样富有禅理的话,我脑袋一阵眩晕,顿时如坠五里云雾当中,虽然商诗这样聪慧灵性的美女说出这样睿智的话语并不奇怪,但主要是来得太突然了,差点让我金星直冒了。
&esp;&esp;我惶惶然地听从商诗的话径直走了进去,四下里一看,却是一个极为宽大的客厅,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了,地板上并没有铺大红地毯,还是原来的瓷砖本色,花岗岩瓷砖的青白色纹理在雪白吊灯的光耀下泛着淡青色的光,大厅里的设施极为简朴,大厅中央围着一排素淡的沙发,前边围靠着一张淡白颜色的茶几,上边有几个光洁的玻璃杯,沙发前方的墙壁上靠着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放着一台有点过时的大彩电。方桌底下则安置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dvd或vcd之类的影音播放器,上边还撂着一络碟片。除此之外,厅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esp;&esp;我站在屋里不动,想先适应一下环境,想了想自己感受到的滋味,却总觉得怪怪的,要说得贴切一点,就是素雅,这个屋子太素雅了,虽然没有那些大红大紫大绿的东西,但站在这里却让你凛然生威,不由自主就变得庄严肃穆。我总觉得那些沙发茶几电视机不至于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于是我又在房间中央极目四顾,我这才发现原来四面雪白淡雅的墙壁上竟张贴着一些壁画,由于壁纸的颜色也是浅白色的,上边描绘的丹青颜色勾勒得也很柔和静谧,和墙壁浑然一体,竟差点没有瞧出它们来,而当我的眼睛环顾墙壁一圈游走到电视机左侧一点的墙壁上时,我更是吃了一惊,那里的墙壁竟然凹进去了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壁柜,不过这个壁柜却没有门,而且好象还有袅袅轻烟从里边升腾出来,见此诡异场景,我心头大骇自不待言,使劲眨了眨眼睛也没瞧清楚,便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待到近前,看仔细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神龛,只见如来佛祖慈眉善目地端坐莲花台上的蒲团上,两边分立着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神龛面墙的三面壁上还刻画着观世音菩萨坐着一团莲花驾五彩祥云的各种姿态图景,如来佛祖安坐的莲花池前后都还安放着香筒,每个香筒里都插着高香,圣烟正从香头处轻旋着升起、弥漫,正好和壁上腾云驾雾的观世音菩萨和谐相处、浑然一体。
&esp;&esp;商诗是个不折不扣的佛教徒?
&esp;&esp;不过看着眼前这一派安详柔和的神仙安乐图,我可就没这些神仙们开心了,我这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商诗在屋里整一些这样的玩意干什么?难不成她也象观世音一样是一位得道仙姐?联想起她刚才突然说的那句禅语,我的心砰然直跳,我的老天,商诗可千万别是什么佛门弟子,一想到这点,我心就开始发凉,我知道那穷极无聊的如来佛头和菩提老祖妖言惑众爱向他们的徒子徒孙们宣扬什么四大皆空的谬论,要是商诗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那我就彻底完了,我这还在分分秒秒地想着要怎样才能和商诗呢,如果她都四大皆空了,那我也就只好和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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