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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是他老了？

&esp;&esp;还是我长大了？

&esp;&esp;但，我的小马哥，永不复还。

&esp;&esp;2014年，距离我上次见到小马哥，转眼逝去整整九年。

&esp;&esp;每年的国庆假期，我的表妹都会去香港购物，去逛迪斯尼乐园，这一回她却不去了，临时改机票飞去韩国，原因嘛众所周知。

&esp;&esp;两天前，我接到个陌生的电话，带着浓浓香港味的普通话，让人听着略带费劲——

&esp;&esp;请问是蔡骏先生吗？

&esp;&esp;是。

&esp;&esp;我是ark的弟弟，我在上海，可以与你见面吗？

&esp;&esp;ark是谁？

&esp;&esp;然后，电话那头报出小马哥的全名。

&esp;&esp;一小时后，在我家楼下的港式茶餐厅，我和一个年轻的香港男子见面。

&esp;&esp;他递给我名片，世界五百强在上海公司的部门经理，他说，就叫我ken好了。

&esp;&esp;而我有些恍惚，ark的弟弟ken？在《英雄本色2》的国语版，小马哥的双胞胎弟弟阿建？穿着小马哥浑身是洞的风衣的周润发？

&esp;&esp;果然，他们兄弟很像，个子也差不多，看着阿ken的脸，仿佛回到2005年秋天，子夜的香港。

&esp;&esp;怎么从没听小马哥说起过你？我直截了当地问，虽然，我并不怀疑他。

&esp;&esp;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esp;&esp;三十年前，小马哥父母离异。所有人都以为，他妈妈改嫁去了香港。那不是真的。或者说，香港男人是真的，但他在香港有家室，自然，也无法带她去香港。

&esp;&esp;他的妈妈去了深圳，每个周末，香港人过关来看她，就是包二奶。几年后，她为香港男人生了个儿子，取名建华，英文名ken。

&esp;&esp;1993年，小马哥的爸爸赌博坐牢，他在上海退学，独自买了张火车票来深圳。

&esp;&esp;已跟妈妈分别十年，老妈根本不喜欢他，所有母爱都在ken的身上，何况小儿子是香港种啊香港种。

&esp;&esp;回归前一年，那个男人的原配死了，小马哥的妈妈与十岁的弟弟，苦熬到头，得偿所愿，去香港合家团聚了。

&esp;&esp;唯独小马哥，一个人留在了深圳。

&esp;&esp;香港男人嫌他讨厌，不准他申请来港探亲，怕他一来就变成黑户口不走了。

&esp;&esp;ken告诉我，在他跟妈妈搬去香港以后，再没见过哥哥。

&esp;&esp;2003年，非典过后，开放港澳自由行，小马哥第一次进入香港。他来家里吃了顿饭，还是偷偷摸摸地，趁着ken的爸爸不在。也只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妈妈就把大儿子打发走了。

&esp;&esp;弟弟还算热情，带哥哥在香港玩了三天。小马哥循规蹈矩，自觉排队，从不乱穿马路，打喷嚏不忘用手帕掩住，坐自动扶梯永远站右边，更别说什么随地大小便了。

&esp;&esp;然后，他提早回了深圳。

&esp;&esp;小马哥第二次来香港，已是两年后的2005年，十一长假之后。他让弟弟ken帮忙，说要在尖沙咀找家小餐馆，花三千港币包一晚，给每个伙计发了条烟，让大家演戏叫他老板，说是要招待一个好朋友。

&esp;&esp;第二天，小马哥又走了。

&esp;&esp;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到香港。

&esp;&esp;小马哥一直住在深圳，从事各种生意与职业。发过财，破过产，也有过安逸的日子。他结过婚，离过婚，但没有过孩子。从他住的高楼顶上，可以清楚地遥望香港，那是新界连绵的山冈，有时能望见大帽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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