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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最喜欢她在水边初遇保尔，蓝白色的水兵服，浅灰色的短裙，带花边的短袜，栗色的大辫子……都是十七八岁，没有冬妮娅，就不会有保尔，你说呢？”

&esp;&esp;“嗯。”

&esp;&esp;“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应当怎样度过呢？每当回忆往事的时候，能够不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经历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进行的斗争！”

&esp;&esp;北京，晚九点半，朝阳门外大街，出租车司机为我背诵这段名言，保尔·柯察金将要举枪自杀时想到的话。

&esp;&esp;“不过，我想在那个时候，他心底所念的人，一定是冬妮娅吧。”他按了按喇叭，让前头的实习车闪开，“你想过自杀吗？”

&esp;&esp;我不响。

&esp;&esp;“冯唐”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家为何要从地安门搬走？”

&esp;&esp;这个我感兴趣。

&esp;&esp;“初三，我十六岁，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有五层。那时男生都爱圣斗士星矢，有人喜欢紫龙，有人喜欢阿瞬，我们几个男生，各自扮演喜欢的圣斗士，从一楼玩闹到五楼，是不是很傻？而我最爱沙加，当我高喊‘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却不小心胳膊碰到窗玻璃——那块该死的玻璃，整个掉了下去，往外掉。”

&esp;&esp;“五楼？”

&esp;&esp;路口，红灯前，他放空挡，拉手刹：“嗯，周围的那些人，全逃光了。五楼的窗户底下，就是大操场，课间休息，有许多人。”

&esp;&esp;“但愿没事。”

&esp;&esp;“我不敢把头伸出窗户。当我跑到楼下，看到操场上围了许多人。有个穿着连衣裙的女生，横躺在水泥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浸红无数片碎玻璃，慢慢淌到我鞋边。”

&esp;&esp;“哦……”

&esp;&esp;“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脑子发热，耳边全是尖叫，眼前数不清的人头，像在菜市口滚动。那晚，爸爸将我接回家，妈妈却在医院留了一整夜。建筑，住的大半是北漂。她家还在西厢房。十几年前，拿到我家的赔偿款后，她的父母离婚搬走了，听说是分别再婚，却把女儿留在这里。”

&esp;&esp;“那么多年，你都没去看过她吗？”

&esp;&esp;“我——害怕。”

&esp;&esp;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明白他的恐惧，真的。

&esp;&esp;“为什么，突然又不怕了？”

&esp;&esp;“那天是我的三十岁生日。”

&esp;&esp;“我懂了。”

&esp;&esp;“小时候，每个生日，爸爸妈妈都会给我买奶油蛋糕，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了。而自从他们死后，我已经十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我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生日礼物，哪怕只回头看一眼。”

&esp;&esp;“说……说……说……下……去……”

&esp;&esp;我有些结巴了，我想。

&esp;&esp;“老宅，只剩下她的叔叔，我不敢自报家门，谎称是初中同学，代表同学会过来探望。”

&esp;&esp;“他让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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