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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墙角梅花
&esp;&esp;每天折腾着敷药,傅挽背上原本就不算深的鞭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esp;&esp;被困在房间里懒怠了几日,连要看的账本都被傅十抢了大半,几日空闲下来,傅挽却是各种不适应。所以扶棋刚说完她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她就跟被卸了笼子的鸟雀似的,走向院子的脚步都快飞起来。
&esp;&esp;正好前几日瞧见院角有株腊梅已经长满了花苞,傅挽在外转了圈,就循着记忆走了过去,凑到已经全开了的腊梅上,去嗅那带着寒气的冷香。
&esp;&esp;昨日下的雪还未化,白雪衬着红梅,倒像是雪肤美人的红唇。
&esp;&esp;想到如今还被困在房间里养伤的另一位病友,傅挽特意挑了几支开得好的红梅折了,踏着一串的雪印,径直进了谢宁池半敞着的房门。
&esp;&esp;“衣兄,给你送个好景来,你要不要瞧瞧?”
&esp;&esp;谢宁池养伤与她养伤,全然就是两个模样。
&esp;&esp;她窝在房间里时,即使有人照顾也会相当懒怠,借着裹着厚重的裘衣能挡住某些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实,整个人都像只水母一样软着。
&esp;&esp;而她推开门瞧见的谢宁池,头发如往日般束得一丝不苟,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在桌前坐得笔直,低头情皱眉头看着眼下的纸,好似两天前半死不活地砸在她身上晕死过去的人完全不是他。
&esp;&esp;听出熟悉的脚步声,又感觉到她奇怪的停顿,谢宁池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朝她看来,“门口风大,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esp;&esp;傅挽转身将开着的半扇门关上,又将手里的花瓶摆到了桌上,伸手正好接住谢宁池握着的毛笔尖上将坠未坠的一滴浓墨。
&esp;&esp;谢宁池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去瞧稳稳地落在她食指指腹上,将那莹如白玉的手指衬得更加雪白的墨水,眼里露出了几分迷惑。
&esp;&esp;接这滴墨水做什么?
&esp;&esp;污了纸,待会儿他再重新写一张便罢了。
&esp;&esp;傅挽看见他那略带迷蒙的神情,脑海里突然就回忆起之前他烧得迷糊时拉着她的手喊她阿娘的模样,心念一动,就伸手将那滴墨水点到了谢宁池的鼻尖,从下往上,顺着他的鼻梁骨,给他又点了个眉心痣。
&esp;&esp;“胡闹!”
&esp;&esp;谢宁池回了神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已经来不及了,错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却糊了一手指的墨水,将自己涂成了小半个花脸猫。
&esp;&esp;傅挽笑着想要帮他收拾残局,却被恼羞成怒的谢宁池一把推开,连带着还被狠狠瞪了一眼,直到让人端来温水将脸洗干净,都被扔在原地干站着。
&esp;&esp;算起来,这好像还是谢宁池元宵灯会
&esp;&esp;杨州城的元宵灯会,惯来都是各家小儿女们的盛会。
&esp;&esp;家中已经定好了亲事的,自然会借着这一日好好说上几句话,羞红了脸递上准备了许久的礼物。而那些十三四的小姑娘,更是期盼着能在这一日遇上个梦中儿郎,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esp;&esp;作为杨州城近半数小姑娘的梦中儿郎,傅挽自是不愿意坠了脸面。
&esp;&esp;只是往年里她红绿青蓝紫白黑都穿了个便,今年原本定好了让绣娘精心绣了快三个月的那一身,却是个粉色的。
&esp;&esp;当初会选这个颜色,是因为傅九说她越来越没有女子的模样,而她正好核账核得头昏脑涨,扶画派人来询问时,顺嘴就回了一句。
&esp;&esp;后来又是干旱又是暴雨又是谋反的,她哪里还能去在意一身衣裳的颜色。
&esp;&esp;傍晚时让扶书拿了衣裳出来,傅挽的下巴就差点垮了,喝着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看着那挡不住荡漾着娘里娘气的气息的衣裳,眨巴眨巴眼看扶书,“这是觉着,不管我如何,衣兄都瞧不出我的女儿身对吧?”
&esp;&esp;不然,怎么能让她穿着这么娘的衣服到谢宁池眼前去晃?
&esp;&esp;扶书也难得苦着一张脸无奈,“六爷您这次养病,”怕傅挽不高兴,她还晦涩地只看了傅挽一眼,“旁的衣裳怕都是不合适,只这个稍稍大了些。”
&esp;&esp;傅挽,“……”
&esp;&esp;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掐了下自己已经长了些小赘肉的小蛮腰,压住就要涌到嘴边来的粗口,很是和煦地笑了笑,“来吧,来试试爷到底娘不娘!”
&esp;&esp;话是这么说,可傅挽这换衣裳的时间,也比往日多了小半个时辰。
&esp;&esp;谢宁池敞着门坐在屋内,手里拿着本书,目光凝聚在书上,隔一会儿书就会翻动一页,没翻过三页,才抬起头来看一眼天色,再看一眼院子里的景致。
&esp;&esp;只是独自一人枯坐赏景,实在是有些难熬了点。
&esp;&esp;就在谢宁池又一次抬起眼来去“赏景”时,那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人从里打开,先迈出来的是一截浅粉色的衣摆,而后就是握着玉骨扇的手,最后才是傅挽那张带着笑意,灼灼如盛夏烈日的脸。
&esp;&esp;她站在谢宁池方才已看了千百遍的雪景中,带着笑抬着头叫了他一声。
&esp;&esp;就像是她每次见着他时一般。
&esp;&esp;谢宁池愣了许久,才勉强从不知在游荡到何处的太虚幻境中回来,起身走到傅挽面前,停下脚步,隔着三步距离,认真地看着她。
&esp;&esp;方才他初一照面被震得失神的那一眼,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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