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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说宦官阉人阴毒，实在论忠义，有时竟胜过读书人许多。西杨大人心中暗叹一声，忙又问，&ldo;嗣皇帝可还安康否？&rdo;&ldo;还安康，&rdo;冯恩道，&ldo;清宁宫如今不是心腹宫人，也难进屋，不过，昨夜静慈仙师娘娘进清宁宫探望老娘娘，见到了嗣皇帝，嗣皇帝就在老娘娘跟前养着，精神还很安定。&rdo;一句话信息量十分丰富，西杨大人沉吟片刻，还未说话时，冯恩又道，&ldo;不过……仙师娘娘问得，老娘娘心意越坚，已是决意立襄王为帝。清宁宫内外，都有健仆把守，我等素日在皇城办公，也只能孤身入觐……&rdo;这等若是委婉地把闯宫的可能给否决了，西杨大人最后的希望，此时似乎也已断绝，他心头一沉，思来想去，终是下了决心，咬牙道，&ldo;如此，还请公公传话，老臣必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rdo;这等于是在表忠心了，表态会和太后做殊死斗争，当然要放的也肯定是大招，事态的激化似乎不可控制。不过冯恩却也是放心地一笑‐‐值此，他终于可以完全确定了西杨大人的心意。&ldo;两位娘娘，如今也是破釜沉舟了。两位娘娘有言：&lso;妇人只知相夫教子，宫外事无法去管，只能仰仗老先生，我等略尽绵薄之力罢了&rso;，&rdo;他道，&ldo;皇后娘娘已经去信十王府，若襄王还有半点为人臣、为人弟的本分，当也会有所动作了。&rdo;襄王没动静，其实就等于是最大的动静，否则，早就忙着要避嫌自证清白了。不说上表辞位吧，怎么也得动身回长沙去，这时候留在京里，哪怕不进宫了，居心也很叵测。就算不敢真的回去，做个姿态来也好啊，如今闹得皇后要亲自去信，可以说叔嫂间已经是完全没有情分可言，撕破脸了。但这件事，也的确只能由皇后出面，在西杨大人来看，皇后的动作，都是有点嫌晚了。&ldo;皇贵妃娘娘又言，也许有一人能帮上一点忙。&rdo;冯恩又说，&ldo;此人名为胡琳，乃是太医院一御医，大行皇帝腊月发病，胡琳便是主治。&rdo;这件事西杨大人心中也是有印象的，为此，他和几个同事也没少犯嘀咕：大家都在干清宫值过班，怎么看不出来？宫中说话算数的根本已是皇贵妃了，只看皇帝病危时单单只要她在一旁随身服侍，皇后只能时常过来看望，便知道亲疏远近。甚至就连主治医生，似乎也是皇贵妃一手挑选，若是事有不测，皇贵妃又想为养子争取一把，到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呢……&ldo;大行皇帝此次生病，也是一反常态，只用胡琳一人主治，冉万芳施针，此事不知大人有无印象。&rdo;冯恩进一步问道。西杨大人心底，渐渐升起一股预感，他点了点头，沉声道，&ldo;难道此事另有隐情不成？&rdo;&ldo;不错。&rdo;冯恩神色肃穆，颔首道，&ldo;大行皇帝腊月发病时，胡琳白于皇贵妃，此疾，实则是因为夏天时……&rdo;这一番勾心斗角的阴微故事，要解说出来可不容易，冯恩说得也很仔细，不疾不徐，每个细节都从不同角度再三印证。西杨大人听得目射奇光，心底一片雪亮，对两宫暗示的道路，已经是全盘洞悉。好！虽然此事不大，但已经足以扭转乾坤，奠定江山。饶是他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在这几日的煎熬后，忽得了转机，也不由是心情激荡，冯恩一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沉声问道，&ldo;太医院档案，可还留存？&rdo;&ldo;此事清宁宫丝毫不知，皇贵妃娘娘只同皇爷说起，皇爷‐‐&rdo;冯恩忽地叹了口气，黯然改口，&ldo;大行皇帝听说后，当即就换了主治医生。因他猝崩，胡琳、冉万芳尚在东厂羁押之中，不过此乃例行公事，两人并未受到多少为难。&rdo;对昭皇帝去世的细节，西杨大人也还记得很清楚，大行皇帝这顶多是头疼以至于引发了遗传病，不太像是治出来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毕竟是猝死，太医也要接受调查，论证药方。羁押在东厂不是锦衣卫，虽然已表示出东厂熏人的权势，但此时看来，真乃是天予之便，他斩钉截铁地道，&ldo;好，公公，你可回报两宫，此事，臣下心中有数，自然知道该如何操办了！&rdo;冯恩微微颔首，&ldo;某家也自然会遣人在太医院档库附近把守，免得万一。&rdo;不过几句话，两人顿时已经达成一致，拟定了一个未曾言说的默契方案，心情也都和片刻前大不一样了。西杨大人轻松之余，也有些纳闷：怎么到了今日，才拿出如此有价值的信息来？若早几日，只怕局势根本不至于被拖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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