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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贺宁馨听了裴舒芬的话,忍俊不禁道:“宁远侯夫人这话真真是发自肺腑,非有切肤之痛,说不出这样的至理名言。”
&esp;&esp;裴舒芬未料到贺宁馨居然没有直接出言反驳,愣了一下,贺宁馨已经同样拿出一柄天水碧纹绣水墨山水的团扇,掩住了半边脸,对旁边的张伯爵夫人笑道:“张伯爵夫人家里也是繁花似锦,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要论给夫君纳妾的贤惠上面,也只有宁远侯夫人可以一论长短了。——宁远侯夫人,是也不是?”
&esp;&esp;裴舒芬这才品出贺宁馨话里的言外之意,脸上依然含笑点头道:“要说这样的贤惠,我倒是比不过我大姐。——那些妾,可不是我大姐在的时候给抬进来的?”
&esp;&esp;贺宁馨也点头,道:“那宁远侯夫人可要急起直追哦。横竖家里已经有一桌麻将了,再来一桌又何妨呢?”
&esp;&esp;裴舒芬故意满不在乎地道:“若是我们侯爷有心爱的人,我自然会给他抬进来,不用别人开这个口。——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倒也不奇怪。”
&esp;&esp;贺宁馨这时却驳了裴舒芬的话,摇头道:“这话不妥。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划作了一类,实在是太以偏概全了。依我说,这男人也分很多种的。总不成宁远侯夫人没遇到好的,就把天底下的男人都当作了饥不择食的破落户,脏的臭的都随便往屋里拉吧?”
&esp;&esp;裴舒芬抓住了贺宁馨的话脚,轻笑道:“镇国公夫人这样天真,实是难得。俗话说,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镇国公夫人总不会认为,您家的猫,与众不同吧?”
&esp;&esp;贺宁馨也笑了笑,反问道:“宁远侯夫人真是好为人师。我家没有养猫,不过我倒是同意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吃腥,是猫的天性,就跟人要吃饭喝水一样,何错之有?”
&esp;&esp;裴舒芬拿着团扇掩着嘴,笑了起来,又像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挑了眉头道:“镇国公夫人聪明伶俐,怎么会听不懂这句俗话呢?”拿扇子在贺宁馨肩上轻点了点,笑道:“镇国公夫人就不要强撑着了,我们都明白。大家都是同路人,镇国公夫人并不孤单的。”
&esp;&esp;贺宁馨退后几步,避开裴舒芬有些轻挑的举动,正色道:“恕我愚昧,确实听不懂宁远侯夫人的言外之意。还请说仔细些。”
&esp;&esp;裴舒芬见贺宁馨不依不饶,存心要她好看,见她问起来,便叹了口气,道:“不就是你我嫁得那些男人……”往对面花厅男宾席那边撇了撇嘴。
&esp;&esp;论斗嘴,贺宁馨当年还是裴舒凡的时候,跟几个哥哥一直斗大的。不过他们那时候打得是禅语中的机锋,又引经据典的,一般人还真是听不出来。
&esp;&esp;贺宁馨当然不会跟这些不熟的人打机锋,只是嘴角微翘,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宁远侯夫人为何将自己家的男人比作猫?——要知道,我嫁得可是男人,不是畜生。宁远侯夫人不要把畜生做的事,栽到我家国公爷身上。”
&esp;&esp;裴舒芬脸上的淡笑再也撑不下去,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不虞地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骂人啊?”
&esp;&esp;贺宁馨眼波流转,往四围支着耳朵听着这边唇枪舌战的贵妇们那边扫了一眼,才回眸看着裴舒芬,慢悠悠地道:“我哪有骂你?是你自个儿把你家侯爷比作猫。猫难道不是畜生?我不认为我嫁的人是畜生,你还不信来着。各位,”贺宁馨又往四周看热闹的贵妇瞥了一眼,笑着道:“刚才都在这里听着呢,我没有说错吧?”
&esp;&esp;四周的人嘻嘻笑了,看着裴舒芬满脸通红,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便四下散了,不想让宁远侯夫人太过难堪。
&esp;&esp;贺宁馨也微微对裴舒芬躬身道:“失陪。”说完,贺宁馨含笑摇着团扇,步履轻盈地走出了花厅。
&esp;&esp;裴舒芬一个人站在厅上,气得脸通红,好歹记着是在别人家做客,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esp;&esp;从锦乡侯府里回来,裴舒芬带着桐月径直就回了宁远侯府内院。却在进二门的时候,看见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那里站着,看见她们过来了,转身就跑。
&esp;&esp;裴舒芬心知有异,看那小丫鬟,像是桐星身边的小丫鬟。桐星本来是裴舒芬的陪嫁丫鬟,前几个月刚刚被宁远侯楚华谨摸上手,做了通房。
&esp;&esp;今日裴舒芬去锦乡侯家赴宴,楚华谨说兵部有事,要去办差,便没有亲去。
&esp;&esp;裴舒芬以为无大碍,就只带了桐月出门。——看来对有些有心人来说,真是一刻也放松不了。
&esp;&esp;低头想了想,裴舒芬没有回中澜院,而是转身去了太夫人的慈宁院。
&esp;&esp;此时已经是九月底,天气时冷时热,太夫人犯了喘疾,只在家里静养,哪里都不去。
&esp;&esp;看见裴舒芬进来,太夫人笑道:“今日锦乡侯家可热闹?”
&esp;&esp;裴舒芬忙堆起笑容,道:“娘今日没去,真是亏大了。锦乡侯家请了京城里有名的南戏班子,唱得好堂会呢。”
&esp;&esp;太夫人年纪大了,是个爱看戏的,平日在家里也经常念叨着请戏班子上门。楚华谨说,外面的戏班子不干净,要自己在家养一班小戏子。太夫人什么时候想看戏,什么时候就能看。
&esp;&esp;裴舒芬却明知楚华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死活劝住了。又对太夫人道,他们是皇后的娘家,是外戚,一定要对自己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同以前一样,骄横跋扈,将周围的人都得罪遍了。像侯爷以前捧戏子、玩女人这些恶习都要戒掉,才能在圣上面前重新树立起一个能臣的形象,不然的话,于皇后娘娘的大事有碍。
&esp;&esp;太夫人别的听不进去,对于皇后娘娘的好处,却听得清清楚楚,闻言十分赞同,道:“还是舒芬看得远,看得明白。你姐姐以前,太小肚鸡肠了。就知道仗着皇后娘娘的威风,在外面跋扈专横,还将老大在外面弄得声名狼藉。老大这些年都不得圣上重用,全是你姐姐糊涂啊!”又拉着裴舒芬的手,欣慰道:“感谢老天爷给我们换了你进门,不然……唉!”一幅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样子。
&esp;&esp;裴舒芬心里高兴,忙过来凑趣道:“娘,怎么夸着夸着,又伤起心来了?——娘放心,有媳妇在,定不会让宁远侯府有事的。如今侯爷的才干都施展开了,又得圣上重用。皇后娘娘在宫里面……”想起前几天长公主说圣上冷落皇后的话,又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对太夫人说清楚。
&esp;&esp;太夫人见裴舒芬欲言又止,忙问道:“媳妇,有话就说。我们娘儿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得?”
&esp;&esp;裴舒芬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改了口,道:“娘,前几日媳妇进宫,听皇后娘娘说,很是想着娘呢,让娘以后有空的话,多进宫去陪陪皇后娘娘。——眼看大皇子要选妃了,皇后娘娘等着娘帮着拿主意呢。”
&esp;&esp;太夫人果然就被吸引过去,忙不迭地点头道:“明儿就进宫去看娘娘去。”
&esp;&esp;说了半天话,太夫人有些累了,又有些咳嗽。
&esp;&esp;裴舒芬赶紧同着太夫人的大丫鬟侍棋一起,服侍着太夫人吃了药,躺下歇着去了。
&esp;&esp;在慈宁院混了半日,裴舒芬觉得中澜院里应该已经完事了,才带着桐月从慈宁院回去。
&esp;&esp;回到中澜院门口,裴舒芬见大门四敞,只一个年老的看门婆子坐在屋檐底下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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