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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如玉离世
&esp;&esp;白苏按照如玉的吩咐,将其余人都请出了厢房,自己独守在母亲的病榻前。那些病患们都很有同情心,见郎中的家人出了事,就商量着散去了。一时间,白家药堂里安静了许多。
&esp;&esp;如玉静静躺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有火苗在灼烧,胸腔中压抑的连喘气都觉得困难。她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想让白苏能够心平气和地听完她要说的话。
&esp;&esp;“娘,你可看清了,咬你的是什么蛇?”白苏跪在榻边,握紧了如玉的手。
&esp;&esp;“没事,就是条小蛇。”如玉强颜笑着,她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白苏的身上,“苏儿,你长大了,已经可以给病人施针了。”
&esp;&esp;“娘,你先歇着。我再去煮一壶绿豆汤来,多喝些,解毒快。”白苏放下了如玉的手,轻轻拍着那已经有些粗糙的手背。如玉立刻反手扣住了白苏,不许她离开半步。
&esp;&esp;“娘?”
&esp;&esp;“苏儿,你待会儿再去,为娘有几句话想说。”
&esp;&esp;这下,白苏察觉出如玉的不同寻常了,她立刻覆上如玉的脉搏,没想到母亲的脉搏竟然那么无力,仿若无物!娘不是醒了吗,毒难道还没有解?
&esp;&esp;“针,针,对,娘,我再给你施针!”白苏慌了,她几乎是半跪在地上,蹭到了针袋跟前,两手不听使唤的哆嗦着,颤抖的连一根针都抽不出。不行,她必须要立刻为母亲解毒!刚才是她施针错了吗,为什么母亲并没有好转?好多想法一齐涌上了白苏的脑海,她混乱极了,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esp;&esp;“苏儿,毒已攻入心脉,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有几句话,你要听娘说。”如玉突然一阵猛咳,口中的鲜血都喷了出来,溅在了雪白的床铺上,鲜红之色触目惊心。
&esp;&esp;白苏彻底傻了,她大哭了起来,声音嚎啕,“娘!你怎么胡说!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一定会!”她发疯一般地从身旁的药箱中翻找可以使用的药材,“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青之!青之!”她哭喊起来,目中慌乱无神,整个人都像堕入了魔障。她已经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母亲毒发的时刻,父亲竟然不在她的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孤立无援的她是如此的手足无措!
&esp;&esp;如玉已经没有力气了,起着红疹的皮肤都已经溃烂,流出了血脓,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都在流血。她的时间所剩无多了,如玉顾不得白苏还陷在一片混乱之中,就死死地攥住了女儿的手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道,“苏儿----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
&esp;&esp;“记得----你是你父亲的好----好女儿----是白----白家的好----女----儿----”这短短的一句话,对如玉来说却像催命一般,片刻间就夺走了她仅存的一丝生气。
&esp;&esp;如玉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带着遗憾。
&esp;&esp;思绪戛然而止前的一刻,如玉回忆起了她和白璟的初遇。那时候,她是宫中的煎药宫女,被指派给新上任的太医院副提点做帮手。于是,在药香袅袅之中,她番外·如玉
&esp;&esp;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家中穷困潦倒,母亲为了让我年幼的弟弟吃饱饭,便将我送进宫中做了宫女。临分别的时候,在皇宫高大雄伟的城门跟前,母亲颤抖地端着二十两银子,请求我的原谅。可是事已至此,并无转圜,原谅与不原谅都已没有了意义。我望着深宫阙阙,以为我以后的人生就会像其他宫女那般,寂静聊赖,靠数砖垛打发漫漫长夜。
&esp;&esp;幸运的是,我因为识得许多字,就被送到了太医院,学习煎药之法,成为了一名煎药宫女。
&esp;&esp;太医院在宫外,虽然毗邻皇宫,但却是和森然皇宫完全不同的存在。而我,不同于普通宫女,我不需要伺候别人,也就不需要对别人百般讨好,每日泡在药厨里,全心全意地盯着灶火,倒也落得清闲。大约过了两三年,上头赏识我办事负责认真,进宫后从未出过差错,就将我分给了新上任的太医院副提点。
&esp;&esp;要知道,太医院里,数长官提点最大,其次是长官副提点,再次是院使,副使,判官,都监等。我又听说,这次上任的副提点,年纪还不到二十五岁,是个医术奇才。要知道,在从医这行,年纪越大说明经验越多,医术也就越高明。不止我,当时太医院里所有人都被副提点的年龄震惊到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很快,太医院里就有了不同的声音,很多人都开始议论,说副提点白璟不过仗着自己父亲高居提点之位,仗着根深蒂固的白家势力。关于这些议论,我也听进去了,一度以为白璟不过是个懂得借力用力的人。
&esp;&esp;为新任副提点加封印绶的那天,我们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被叫到了大院中,那是我长夜相守
&esp;&esp;“白姑娘。”他见她怔然,便低唤了一声,视线落在她所着的粗布孝衣之上,目光中深湛微凉。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承受,人去楼空的宅子里,白苏只剩下自己了。
&esp;&esp;久立伤骨,遇悲伤肺。不知为何,白苏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他的这句话。
&esp;&esp;且不说空空如也的白府,就算是偌大的戊庸城里,都没有一个她可以依靠的肩膀了。孤单无助的现在,她看到慕云华,就像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火光。她有些想如飞蛾一般,奋不顾身地扑到这团火光上,去寻找温暖,寻找慰藉。然而,清醒的现实却让她驻足。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她的苦,还是要自己独吞。
&esp;&esp;看到白苏憔悴的面容上掠过一丝落寞的疏离,慕云华这才恍然自己的唐突。他心中一沉,斟酌许久后,缓缓开口道,“大哥走前叮嘱我照顾你,所以----”
&esp;&esp;白苏郑重其事地对慕云华行了一礼,“谢谢你们的关心。”
&esp;&esp;慕云华也低头回礼,一丝悄然之意弥漫心间,因为她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前来吊唁的人。
&esp;&esp;白苏重新跪下,静默的守候在母亲的灵柩前,不再与慕云华说话。慕云华识礼,他退出了灵堂,在灵堂外遇上了半夏。
&esp;&esp;半夏泪眼汪汪,鼻尖也酸红着,一看便知是哭过一场。慕云华见庭院里只站着几个困得吊儿郎当的小厮,便问半夏道,“白家的人都去哪了?如今只有白苏在家吗?”
&esp;&esp;半夏含泪点头,声音也哽咽不已,“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他们出去办事了,大小姐又不在家,现在如玉姨娘突然这么一走----就只剩下我们小姐了----”半夏几欲哭了出来,她虽然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婢女,也知道人死后要经历小殓,停灵,大殓。她急的跺了跺脚,带着哭腔道,“现在家里除了青之,连个正经人都没有,大殓仪式该怎么办啊!我们小姐她一个人怎么撑的住啊!”
&esp;&esp;慕云华沉思了一下,而后道,“不要担心,我会留下来帮忙。”
&esp;&esp;半夏的眼中立刻流露出希望,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再度确认道,“公子你真的会留下来吗?会帮我们小姐吗?”
&esp;&esp;慕云华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语毕,他回身望了望白苏的剪影,心头刮过一阵风。他对候在一旁的小厮们说道,“你们先各自回去休息,明早寅时三刻都要来这里集合,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大家务必准时。”
&esp;&esp;那些困得都快合上眼睛的小厮们立刻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答应下来。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把慕云华当做外人,仿佛他的意思就是白老爷的意思一般。这时候,青之才从外面忙完回来,他手上提着两大袋剪好的纸钱。他对慕云华印象不多,所以见到院内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后,他立刻上前询问,“请问阁下是?”
&esp;&esp;“在下慕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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