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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今年之所以惦记，一是因为关系大有不同，我对他的浓情蜜意早早大于敬畏或仰慕，二是因为他送了我一份生日礼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暗示。

&esp;&esp;就在全所都踌躇满志，甚至据谢弈小道消息传，私下已经开始谍战竞价戏码的生日前日，我接到了胡春漫的电话。

&esp;&esp;无事不登三宝殿。

&esp;&esp;“林助理，”胡春漫声音有点儿沙哑：“我爸情况突然不太好，医生说下午就准备手术，他虽然没明说，但是我能看出他想见见你们。”

&esp;&esp;老胡的情况我一直在关注，也去送过几次饭。

&esp;&esp;治疗方式特殊，经常低烧，精气神时好时坏。这次手术或许可以带来某种意义上的好消息——比如有限地延长存活期，但他年纪不小，之前又开过一刀，也同时存在下不了手术台的可能性。

&esp;&esp;“我们是指？”我怕自己做了错误的阅读理解，于是企图确认。

&esp;&esp;她嗯了一声：“我爸他很想见见你们，尤其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几位。他对鼎润倾注的心血……你应该明白。”

&esp;&esp;挂上电话，我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裴雁来显然也得到了消息，他从办公室推门而出，步速快但稳。

&esp;&esp;“胡律师下午就要手术，手头没有紧要工作的，烦请牺牲一下午餐时间走一趟，地址我稍后会发到微信群里。”

&esp;&esp;他转头，面容沉静肃穆，继续道：“谢弈，立刻通知楚主任，让他务必转达到个人，另外这个月餐补翻倍，多出的部分走我的个人账户。辛苦了。”

&esp;&esp;“明白。”

&esp;&esp;说着话，上下几层就乱起来了。桌椅板凳推拉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esp;&esp;我几步跨到裴雁来身边，他看了看我，说：“走。”

&esp;&esp;手术还是在公立医院做的，老胡早几天就被转送到病房。

&esp;&esp;我和裴雁来到的时候，身后还乌泱泱跟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医护皱着眉知会我们保持肃静。

&esp;&esp;胡春漫坐在病床一侧，她丈夫在身边陪着，精神太紧张，明显哭过，强打着精神。老胡就在病床上躺着。

&esp;&esp;我常见他，但所里其他人不是。

&esp;&esp;原本健壮硬朗的人，现在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病号服都显得肥大，因为服药，面色有些发黑，四肢也能看出水肿。

&esp;&esp;一拨又一拨同事进来和他说两句话，新老都有，几位实习生和刚转正的是纯粹的新面孔，眼眶也都有点红。老胡中气不足，但目光仍旧刚毅，很有耐心。

&esp;&esp;我不合时宜地想起耿一直，他之前告诉我，他姥爷去世之前曾经回光返照，一口气吃了两碗牛肉面，红光满面的，差点儿以为病弱才是错觉。

&esp;&esp;那是多残酷的一种预警。

&esp;&esp;如果是我，大概宁愿直接闭眼，也不想临死前留下一击就碎的一场幻梦。

&esp;&esp;裴雁来总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esp;&esp;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老胡身上，死还是生，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他永远不急不躁。他极致的冷静和理智在这种时刻，变成一种可贵的、我不可获得的品质。

&esp;&esp;鼎润的人能见的基本上都见过了，医院本就不是适合扎堆的地方，裴雁来没让他们多留。

&esp;&esp;马上就要到时间，病房里只剩下胡春漫夫妇，还有我们两个。

&esp;&esp;老胡好像没什么要对裴雁来说的，大概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只颔首示意。他朝我招招手，我坐到床边。

&esp;&esp;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其实仅仅是高凯的关系，不足以让老胡把我当成责任，当成半个徒弟，但我恰巧合他眼缘，所以很多事就这样顺其自然发生了。

&esp;&esp;情最不讲理。爱情、亲情、师友情，无一例外。

&esp;&esp;“小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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