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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欧阳太太从皮夹子中抽出二十元钞票，得意地笑道，“回头我做东，请大家去大名楼吃茶听评弹。”

&esp;&esp;众人大笑。

&esp;&esp;刘先生笑道，“不知女诸葛如何知道方霁天是位女士？”

&esp;&esp;欧阳太太笑着看一眼方晴，对刘先生道，“因为方小姐的画儿有男人没有的细腻和温柔。”

&esp;&esp;欧阳先生作势遮眼，“太太你连个圈儿都画不圆，竟然成了画评家。”

&esp;&esp;欧阳太太笑道，“大表哥这个美食家还不会做饭呢。”欧阳太太是刘先生的远房表妹。

&esp;&esp;刘先生懵道，“我招谁惹谁了？”

&esp;&esp;众人又笑。

&esp;&esp;方晴笑道，“其实脚本都是宗海出的，”方晴入乡随俗，其实在天津一直都叫郑衍“老郑”或者直呼名字，“我只是画工。”

&esp;&esp;“中间早点摊奇遇和洋车表哥那几期不像宗海的风格呢。”欧阳太太笑道。

&esp;&esp;方晴没想到欧阳太太竟然真有画评家的眼力。

&esp;&esp;郑衍笑着竖起大拇指，“厉害！”

&esp;&esp;众人见郑衍如此，忙笑问方晴，“果真那几篇都是方小姐自己出的？”

&esp;&esp;方晴点头。

&esp;&esp;众人都对欧阳太太怎么看出来的好奇。

&esp;&esp;“我们家有《津门时报》，我对方小姐的画是很熟悉的——窃以为，虽同样是调侃讽刺，宗海的是辣椒油加芥末，呛鼻子，够味，过瘾；方小姐的则是蒜蓉酱，辣中带甜，温柔内敛，我从中看到了——悲悯。”欧阳太太望着方晴笑道。

&esp;&esp;方晴回之一笑，心里感动非常，被一个陌生人真诚地肯定、喜欢、称赞，原来这么好。

&esp;&esp;刘先生鼓掌，“明澜，你岂止是画评家，还是美食家呢！这个比喻简直太妙，我明天的随笔中如果借用，请不要收我的版权费。”又笑着对方晴道，“方小姐不只画技好，也有思想，这很好。艺术，到了一定程度，比拼的就不再是技艺，而是思想和灵魂。”

&esp;&esp;苏先生也附和。

&esp;&esp;方晴何曾被人这样称赞过，脸颊飞红，不知说什么，只会讷讷地说“谢谢”和“过奖”。

&esp;&esp;郑衍为她解围，故作吃醋道，“你们这么说，我可不服，我难道不够悲悯，没有思想？”

&esp;&esp;“谁不够悲悯，没有思想啊？”门打开，走进几个人。

&esp;&esp;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年轻女士。好个美人儿，娇艳明媚得犹如五月芬芳的玫瑰，却又不轻浮，带着些书卷气，一看就是家世良好、受过正统教育的时代女性。

&esp;&esp;即便方晴再喜欢欧阳太太，也得承认，单从外貌上说，还是这位女士更出色些。若说谁约莫可以一比，就是小安了。小安或许不够娇媚，但是潇洒落拓，另有一股风韵。

&esp;&esp;站在这位女士身边的男士，也是个剑眉星目的潇洒郎君，只是面皮略黑，肩宽腿长，英气勃发，在这一屋子白面文人中，显得有些另类。

&esp;&esp;另一位则与前一位男士风格相反，面容清癯，一件长袍穿得飘逸洒脱，宛如竹林七贤似的人物。

&esp;&esp;最后进来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士，微胖的身材，玄色长袍马褂，戴挂链子的眼镜，手里拿着文明拐杖，进门先笑，“千钧先生，我不请自来，莫要见怪。”

&esp;&esp;“齐先生！”赵先生笑道，“有失远迎，快请，快请。”

&esp;&esp;赵先生为在场诸人互相引荐，刚进来那位面皮略黑的英武男士是黄上校，黄上校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现供职于交通部。那位美丽的女士是黄上校太太，黄太太多才多艺，目前正在主编《明珠》杂志，还参演新式话剧，又写得一手好诗。飘逸的男士是房领之，一位在翻译界和诗坛都很有名气的才子。最后进来的则是实业家叶明辉先生。都是社会上的体面人物。

&esp;&esp;赵先生介绍方晴则是“漫画家”方霁天女士。方晴脸一热，微微笑着与众人点头致意。眼风扫过郑衍，郑衍一挑眉，露出个“你看我说的对吧”的笑，方晴怕伤眼，赶紧低下头看地板。

&esp;&esp;除黄上校是送太太来的，略站一站就走了以外，其他诸人或在沙发上围坐，或盘踞在墙边的圈椅上，有人谈天，有人吸烟，有人观书，都一副“宾至如归”的样子。

&esp;&esp;这样的“沙龙”，其实是很容易混的，方晴发现。因为演说家太多，最缺的是听客。你只要含笑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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