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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小弟,得去准备下,明早就要出发。”邰东出来,看见和奴仆在一起的虞苏,跟他叮嘱。
&esp;&esp;“我昨夜把衣物都收拾了。”虞苏回头笑语。他早准备好,只待出发。
&esp;&esp;角山脚下
&esp;&esp;从虞地前往任方,必须渡过任水。虞人的商队,往往在葫芦渡下船,这一段水流平缓,行船最为安全。从葫芦渡往仑城,有两条路可以走,路程最短的要数角山那条,但需要途径一处营地,那里驻扎着任人士卒,会盘问外来者。
&esp;&esp;邰东一向走这条路,他和角山下的牧民相熟,和角山的守卫也有交情,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esp;&esp;在邰东小时候,就常坐在木车上,和货物相伴,由家奴推着他经过角山营地。那时领队人,是邰东父亲,他是一位见多识广,意志坚定的人。
&esp;&esp;离开葫芦渡,并没走出多远,因着夏日炎热,邰东带着众人,到一户渔家讨水喝。那渔夫认识邰东,以往也接待过邰东一行人。
&esp;&esp;这里住户稀寥,不足五户,都是渔家。他们住在低矮的草屋里,院中无不是挂着几条腥臭的鱼干。
&esp;&esp;有人家定居的地方,必然有水井,渔夫家便在屋后挖了一口。那是一处四方的水井,有落脚的土阶台,供人踩踏。
&esp;&esp;邰东的奴仆们取出装水的两只陶壶,将陶壶灌满水,足够四人路上饮用。
&esp;&esp;渡过任水,虞苏才知道,虽然有一河之隔,但是任人和虞人的言语能相通,也就语调听起来稍微奇怪。往时听秉叟说遇到外方之人,必须说雅音言,才能相互听懂。而且这雅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说,需得是各方国的重臣才能掌握。
&esp;&esp;大概正是这相通的言语,使得任虞两地的关系一直很和睦。
&esp;&esp;奴仆忙着装水,虞苏发现木车上有条绳索松动,他吃力地拽住绳索,捆劳。邰东搭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这些活是给奴仆做的,犹如搬运货物,推车,还有做饭。虞苏每每想搭手,姊夫会笑他好好待着,自有人会去办。
&esp;&esp;在虞城,有些人家里有奴仆,从几个到几十个都有,但是虞苏家没有蓄奴,所以虞苏不习惯去奴役他人。他这一路,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
&esp;&esp;出发前,姊夫跟渔夫相辞,赠给渔夫两颗白陶珠。看着渔夫的妻子,将白陶珠揣入怀中,十分宝贝,虞苏感到不解。这种东西,虞城有许多,甚至去大陶坊外头,能拾到许多因钻孔不正而废弃的白陶珠。
&esp;&esp;一行人推着木车离开,在晨曦下赶路。路上,虞苏问邰东:“姊夫,任地没有白陶土吗?”
&esp;&esp;“有是有,只是烧制后泛黄,品相差多了。要我说啊,虞城的陶匠,走到哪都饿不死。”邰东一个陶贩子,对虞苏学制陶,多多少少有影响。
&esp;&esp;虞苏微微笑着,想自己有制陶的手艺,虽然不如渔猎能直接获得食物,但也能以陶易物。
&esp;&esp;离开渔夫家,虞苏跟着队伍前往一片木林稀疏的原野。穿过溪流和林丛,他们不知不觉,已在角山山麓下。
&esp;&esp;在以往,虞苏听邰东描述过角山,关于角山脚下水草丰茂的牧场,还有角山上的奇珍异兽,以及钺岭关道上,有一座高耸的石岗。那里是任方通往西北的门户,驻扎着众多任方的士卒,防御狄人和穹人的进犯。
&esp;&esp;“小弟,看到那座山了吗?”两人走着走着,邰东指着前方,“那就是角山。”
&esp;&esp;虞苏顺着邰东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它有着绵延起伏的山脉,峻拔的山峰,像只苍色的巨兽横卧在西北。这让虞苏想起,虞城北面也有大山,它们同样峻峭,难以翻越,形成天然屏障。
&esp;&esp;虞苏将目光从角山收回,他瞥见不远处,在林丛里燃起的一柱炊烟。
&esp;&esp;“牧正家在前面,正好到他家歇歇脚。”邰东也发现了炊烟,显得很高兴。此时已是傍晚,众人都已饥肠辘辘。
&esp;&esp;虞苏听了姊夫的话,加快脚步行进。虞苏年轻不怕累,何况也不用出力气推车,能轻松跟上队伍。
&esp;&esp;按邰东的说法,任君的牧正叫任皋,他家房屋大又舒适,是个借宿的好去处。
&esp;&esp;角山这边,是任君的牧地,有士卒把守,没有外敌的侵扰。怕的是夜幕降临后,遭遇野兽袭击。
&esp;&esp;等虞苏抵达任皋家时,发现确实是一栋大宅院,鸡犬相闻,两位奴仆正在院中忙碌。虞苏在路上就听姊夫说,任皋的牛羊以千计,他有二子一女,还有十多位奴人为他放牧。
&esp;&esp;虞苏跟在邰东身边,进入牧正家院子。在院中喂马的老奴束认得邰东,过来招呼,随后便就进屋通报。牧正任皋出来得很快,他是位高大魁梧的男子,有把丰盛胡须,笑呵呵迎向邰东。
&esp;&esp;“东陶,我还想你什么时候过来,运来些什么好陶器。”
&esp;&esp;牧正一开口,邰东立即让家奴将盖在木车上的席子掀开,把陶器袒露。
&esp;&esp;“有一件薄陶觚,做得极是精美,专门带来献给牧正。”邰东从一口陶盆里,取出一只彩色的陶觚,执在手上,小小一件,轻巧别致。
&esp;&esp;陶觚为酒器,而这薄胎的陶器,并不耐用,求的是奇巧。
&esp;&esp;牧正接过陶觚,执着陶觚的轻轻旋转,端详。看得出他很喜欢,邰东也是投其所好。
&esp;&esp;“那我便就收下了。”牧正欣然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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