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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灵秀的姑苏,是她与他初始之地,如今,他们又回来了,在这里,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很淡,很美,没有波涛汹涌,她却很爱。父亲在世的时候,却是原来早就为他们二人留好了后路,就在姑苏。姑苏的寒山,依然枫叶红火;姑苏的太湖,依然烟波浩渺;她越发喜欢上姑苏的山山水水,今日的长住,却是弥补了幼时没有久住的遗憾。在这里,没有雍正大帝,没有香玉皇后,只有老艾,以及老艾的夫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只知道,他们原是没落林家的远方表亲。他们住在桃林深处,却不再是林府,而是艾府,在姑苏也有林家的旧仆为他们经营了几家生意,乡庄、书苑、酒肆,银楼,也算是应有尽有。林如海的后路啊,一个比一个好,南宫家,早就帮衬着他们将生意稳住,南宫家是最先出来的,代表着财富,可是却是最后的归处。南宫家不在朝,在于市井,比轩辕阁等等自是更为自在了些,况且又是与胤禛有血缘之亲,自然而然,巴不得自家的外孙子活在山水之间。美人依然如玉,并不曾因为风霜时光,而损折半分,越发显得淡华。他们也去走走山水,逛过几处地方,辗转流荡,只回姑苏的家。家,一个字的家,两个人的家,甜甜蜜蜜。胤禛取来一只比翼双飞的纸鸢,笑道:“挑来选去,还是这个应景。”臂弯上却搭着一件粉紫缎面的披风,细心地替黛玉披上,下摆熨帖柔顺,一枝极精致的鸢尾花俏然生姿,遮去了清晨的清冷料峭。黛玉瞅了他一眼,不觉吃吃而笑,喜滋滋地拿在手里,在地上拖也长长的影子,道:“亏得你方才还说不想去呢,我瞧着,倒是你更想去些。”比翼双飞,多美的寓意?曾经以为会是一场梦,如今却也美梦成真。雍正看着娇小如她,却拿着那么大的一个纸鸢,笑道:“我拿着!”高挺似他,却甘愿为妻子拿着纸鸢线轮,让过路人总是很艳羡。春天的山很绿,铺满了茸茸的翠草,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儿,偶尔一两丛迎春花在山溪之畔,枝条柔软摆动清水,娇黄的花儿如诗一般开得热闹,偏还有一些粉紫的小花铺满了碧茵,开得清丽绚烂。黛玉闻着空气中洋溢着的清香,瞅着清晨淡紫色的朦胧雾霭,眉花眼笑:“好香,倒是比咱们家另有一种天然的美,清新的芬芳。”不管皇宫,还是姑苏园林,总是雕琢太过,失去了天然清丽。因是清晨,越发显得山间寥落,待得朝霞初起,软软的炊烟袅袅。黛玉用手帕垫着手,握着线轮,笑道:“四哥,快举起来,我要放纸鸢。”晨露凝结在发尾眉梢,衬得她如同晓露芙蓉,越发清丽妩媚。甜甜糯糯的娇软,清脆而婉转,随着晨风,远远地吹散在山间。可巧一阵风过,稳稳地将胤禛手里的纸鸢送上了碧空,黛玉大笑着往后跑,线轮一阵响,系着纸鸢的牛筋登时尽了,那比翼双飞似活了一般。返璞归真,说的便是这个罢?她可以自由自在地跑着,可以大声地说笑,可以快乐地痛哭,不用小心翼翼,遵守着皇家气派与规矩。胤禛几个大步子就走到了黛玉身边,握着她的手,一同放着纸鸢。黛玉不用回头,也能闻到他沉稳的气息,脸上的笑,更浓了。披风下摆随风翻飞,似波浪一般,承载着一支鸢尾花,清丽脱俗,极有婉转清韵,黛玉脚下一个踉跄,往后便仰。胤禛大手揽着纤腰,笑道:“玉儿,你在向我投怀送抱么?”黛玉靠在他怀里,只看着空中飞舞着的纸鸢,起起伏伏,飘飘荡荡,笑道:“四哥,去你的,我要踩你的脚丫子啦!”说着,果然在他大脚上踩了两下,顽皮地笑着,眼里透着清亮。“四哥,你看,那纸鸢在空中再怎么威风,总是握在我们的手中。”黛玉望着纸鸢,忽而生出一丝感叹来,明白没有自由的苦痛。胤禛单手搂着她,笑道:“正如我的心,纵然像纸鸢,也会收在你的手里。”他曾经是傲游天下的神龙,也曾是君临江山的帝王,可是,却甘愿平淡一生,谁说,不是他的玉儿,抓住了他的心呢?黛玉闻言莞尔,是呀,她不就是服了四哥如鹰狂傲的心了么?“四哥,我渴了。”眼波一转,口内干干的,想喝水。姑苏山间的清泉很甜,喝过一回之后,满口留香,就想喝第二回,然后取回家烹茶,越发显得甘醇芳美,比京城玉泉山的水更好更清。胤禛想了想,笑道:“好,你乖乖在这里玩,不许满山乱跑。”他可不能忘记,上一回带着她到山里采摘野荠菜,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她就跑得没影儿了,最后却是在山坳子里找到崴到脚的她。黛玉推着他,甜甜地道:“知道啦,我才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跑。”上一回,她不过就是贪恋山间美景,不知不觉地走了很远,追着几只粉蝶儿滑倒崴脚罢了,又不是故意的。胤禛凑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道:“乖乖的,不然回来看不到你,回去非打你一顿屁股不可。”几个步子,便消失在山坳中。黛玉脸颊泛红,却似一枝素梅生晕,顾盼之间风姿无限。黛玉今日穿得却是清艳淡雅,粉紫的春衫,如同碧茵上星星点点的花儿一般,叫不出名儿,却是那般芙蓉天生,清丽难言,回眸间,秀色夺人。在碧茵上站住了脚,只顾着看天空中的纸鸢,不知何时,竟是多几点黑影,却是各色纸鸢纷涌而至,五色缤纷,越发热闹好看起来。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含笑道:“春花烂漫,小娘子为何独身一人?”声音倒算清朗,只是语气却是分外下流猥亵,黛玉眉头登时一皱。自知容色绝美,虽已中年,可是在外人眼里,却依然是妙龄女郎,端丽绰约,时常在山野市井走动的时候,她只当自己便是山间一村妇,极少蒙面,只却也惹得狂蜂浪蝶无数,很是有些闹心。随着那声音,便见到一位打扮华丽的少年公子绕到了黛玉跟前,秀才模样的打扮,美服华帽,帽子上镶嵌了一块极硕大的方形宝石,闪闪生光,竟越发有一种浮华之气,还特意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黛玉面色一沉,似海水之深,冷冷地道:“让开!”拉着纸鸢的线轮,就欲离开,很是不想与这些人说上什么话。“哟!小娘子别走呀!”那公子立刻伸手拦在黛玉身前,笑得有些油腔滑调,“小娘子生得这样年轻貌美,身段风流妩媚,便是仙子也还自惭三分,做什么嫁给一个老头子?跟了爷,爷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小娘子是江南一带对年轻女子的称呼,并不拘泥于成婚与否。怒火登烧红了黛玉一张俏脸儿,沉声怒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仔细你头上的脑袋不保!”她毕竟是国母之身,四十来年几都是沐浴于皇家之下,如一块美玉一般,年深日久,越发温润珍贵,此时虽依然袅娜婉转,然浑身迸发的威严和贵气,卓然大气,竟是令人不敢逼视!谁知那公子却是色欲熏心,一生之中逍遥姑苏,又何时见过黛玉这般绝代风华?竟是笑道:“什么脑袋不保?爷的表舅可是两江总督戴铎!”“戴铎?”黛玉微有诧异,随即冷笑道:“戴先生一生耿直,早已辞官归隐,岂能有你这般不孝之亲?别妄想拿着戴先生来说话,他一生的英明,也不是你几句话便能玷辱的,不要拿着他的名头来横行霸道!”那公子略有些狼狈,却随即平复下来,道:“那又如何?我可是戴先生的表侄子,他老人家是先皇最得力的军师,便是辞官归隐,也威力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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