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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方琼“嗯”了下，“隽金坊巷口暮鼓后不许车入，二鼓后车不许停在坊外，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esp;&esp;罗敷张了张嘴，不许停在坊外，总有附近能停车吧！他就直接叫车夫掉头了？明绣年纪小好骗，车夫就太没立场了，不知有没有推拒。

&esp;&esp;街口的马车果真换了一辆。光源处，宝蓝围子的清油车左右镶着玻璃，侯府的马车夫拎灯驻在台阶上，对她行了个礼。

&esp;&esp;方琼让她先上车，罗敷向来当仁不让。踩着车蹬麻利地上去，探进帘子一看，车壁嵌着硕大的夜明珠和蜜黄猫眼，一根长长的豆绿穗子从车顶上落下，金丝银缕，旁边白铜刻花的帘钩挂着一把月白轻烟罗。

&esp;&esp;车厢从外看一点也不算大，可里面比预计大了实在很多。一尘不染的波斯地毯上绣着嫣红的倒挂金钟，座位和几案难得是与车底的木板连在一起的，看不出接缝的痕迹，许是用一整块陈年紫檀木做成的。

&esp;&esp;罗敷坐着香车玉舆，面对着花容月貌，车子一颠，神魂一荡，就开始不自觉了。

&esp;&esp;“公子这车放在车堆里谁都一眼能认出来，肯定不用担心不能在这儿停。”

&esp;&esp;方琼漆黑的眸子清凌凌的，在一车子珠光宝气里不合时宜地出尘。

&esp;&esp;“方某只是想借机了解了解秦夫人，毕竟医师也看到了，司大人败事有余，成事便要靠你们这些医师了。”

&esp;&esp;“……公子言重。”隔了会儿，又问道：“司大人之事可以让我知晓么？”

&esp;&esp;方琼倒了两杯水，将了。”这事真的有必要让他一个小侯爷亲自跑一趟么？把她赶出去后他们又谈了什么？

&esp;&esp;方琼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眼前这女郎天生不会说话，不是脑子不好使，她就是懒得多思虑哪怕一分一毫，所以说出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由此可见是个娇养长大的，会揣度别人的想法但表达能力很欠缺。

&esp;&esp;他道：“方某夜行惯了，不出门逛逛洛阳夜景，白日睡不好。”

&esp;&esp;罗敷对人生的态度立刻歪掉了，流畅自如地奉承道：

&esp;&esp;“昼寝有益身心健康。”

&esp;&esp;方琼不客气地道：“你话题偏移中心了，别说了罢。你大概一直憋了很久要问王敬是何人，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不够格的细作，人家帮他买了一大一小两个家人，正好药到手上用来试一试控制的效果。雇主事情泄露要杀一批人灭口，一个审雨堂的杀手价格怎么也比两三个低，就委屈他死的惨了。”

&esp;&esp;罗敷见缝插针：“王敬到药局里查探什么？药局实在乏善可陈，他也不经常出门。”

&esp;&esp;方琼不答，只注视着她，徐徐道：

&esp;&esp;“秦夫人，你问题这么多，令师知道么？”

&esp;&esp;罗敷瞬间就给出了答案：“家师自是晓得的，但师者须传道授业解惑……方公子非我先生，但我此刻将公子当成先生看。”

&esp;&esp;方琼几乎要推翻自己关于她不会说话的结论。

&esp;&esp;弹指的功夫后，他笑起来宛若晴云秋霁：

&esp;&esp;“拿我作先生么？秦夫人还得拿出点诚心。”

&esp;&esp;隽金坊在皇城之南，洛阳之北，离城南的药局有两个时辰左右的车程。方府的马脚力好，一路上歇了一次，方公子邀她下车买些宵夜。马车上从来不装吃食，因为公子嫌不干净。

&esp;&esp;他在全面了解药局现状之后出手甚为大方，命车夫走自家点蓉斋那条路。三更已到，城北的商铺聚集区还是灯火辉煌，勾栏里的杂耍进行的如火如荼，笙歌管弦专挑这时候声嘶力竭，翩翩的□□舞裙在高楼上又招又闪的……脂粉香气混着饭食面点的油荤，一点点蚕食清寂的漫漫长夜。

&esp;&esp;说是买，实则掌柜的迎出来送了一大包精致的糕点。她挑了枣泥蜂蜜糕装到轻便的木盒子里，在老车夫尽职尽责的陪同下，努力克制住了抓起肉松馅棋子饼往盒里丢的冲动。方琼这种事肯定不是拦路

&esp;&esp;方琼淡淡“嗯”了一声，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他“总角之龄都明白”的那句话，以及之后意味深长地望向她的举动。

&esp;&esp;他不禁道：“秦夫人若知道，不用说出来，毕竟我们也都知道。”

&esp;&esp;罗敷真心觉得自己这个晚上睡不好了。

&esp;&esp;药局的大门上了新漆，门外站着守夜的明绣。罗敷目送马车消失在狭窄的巷子里，紧了紧衣裳，对小侍女道：

&esp;&esp;“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esp;&esp;明绣道才在门口站一会儿，雇的车夫前脚刚走，只要了一半银子。罗敷令她烧水准备洗澡，明绣替她拿出晾干的丝质里衣，一边笑道：

&esp;&esp;“齐医师吩咐值班的佣工温好了水，女郎可以直接去，早些上床歇息。谁送女郎回来的？那车子好看的紧呢！”

&esp;&esp;罗敷道是东家，要表示对药局的重视，例行问话。这一晚由于乘车疲劳，她一觉睡到第二天辰时，半夜连水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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