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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第2页）

&esp;&esp;急得李菊花肝儿疼，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esp;&esp;裴勇这番话反而让裴华和杜芊芊有些动容，凡事无不平则鸣，幸好裴家还有能体谅裴华不容易的人，刚想着每月多给些，只是李菊花还埋怨裴勇是猪队友，却不知自己却是最拉后腿的那一个。她好似嘴里生了把斧头一般，直接将裴勇的话打断：“别人护老婆，你倒惯会胳膊肘往里拐。”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狠话，气急败坏生怕从裴华小两口手里弄不来多的钱。

&esp;&esp;讲道理，一年庄稼收成才能卖几两银子？在村里一两银子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三四个月了，着实算不得少，搁在别家，裴华绝对算得上孝子，可在裴家却成了忤逆。

&esp;&esp;方才已经被裴勇暖热的心肠这会子又凉了下去，杜芊芊瞧着李菊花越说越激动，就越不想让步，不欢而散。

&esp;&esp;是夜，裴家两兄弟屋里都没睡好。

&esp;&esp;分家

&esp;&esp;听着大哥房里李菊花的吵吵声，裴华搂着杜芊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明儿我就同娘说，咱们分家吧。”

&esp;&esp;分家？！

&esp;&esp;杜芊芊此惊非小，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刚成亲就分家，不仅不合规矩，婆婆也断然不会同意啊。

&esp;&esp;“打小我就不讨娘喜欢，娘同哥嫂还有柱子一起生活必定高兴。”也许这种认知带来的苦楚早就在少年时期自己消化完全了，裴华冷静分析道，不过杜芊芊仍然使劲儿搂了下他的臂膀用脸颊蹭了蹭：“以后你有我呐。”

&esp;&esp;裴华的这个提议在裴家引起轩然大波，虽然裴大娘比较偏心大房，但是对于裴华凡事都向着杜芊芊的行为归结于“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觉得裴华在村里人面前给她没脸了，又去坟地里哭裴华的爹，死活不同意。

&esp;&esp;“娘，您老也不用如此，华子是个好的，可杜家那丫头只怕有一百个心眼子，季桂月更不是个省油的灯，有那一大家子在后头，您老还指望二房给你养老送终啊？和我们过还能委屈了您老不成？”李菊花在裴大娘耳旁嘀嘀咕咕出主意。

&esp;&esp;于是一天之内，裴大娘就从坚决不同意分家到赶着分家了，不过提出的条件着实让人无语：家中房产就按着如今个人住的分配，田产若是裴华两口子要，那就按照人头分了，也就是三分之一，若是不要，那每年给他们若干粮食云云，听上去十分公平，但是最关键的一点，裴大娘要二十两银子。

&esp;&esp;杜芊芊一秒钟都没带犹豫，立即答应了，速度之快又让李菊花暗恨没多要点儿。

&esp;&esp;平白得了二十两的裴大娘和李菊花高兴，但是季桂月他们一干人等更加高兴。按照村里的习俗，分家的承望岳父母家要给小两口送礼以示对二人开门立户的支持。杜大山他们不含糊，水桶、饭甑、碗、碟、筷子、汤匙、酒盏，全都备了十双，取“十全十美”的好彩头，额外还炊一饭甑的饭和米糕，连同厨具、餐具一同送来以示“热灶”。

&esp;&esp;欢天喜地，气得裴大娘和李菊花口歪眼斜，却也无法。

&esp;&esp;裴华中午不回来，杜芊芊都在哥嫂那里吃，没几日季桂月与杜小芹盛情邀请，有时越发裴华与杜芊芊二人连晚饭也在那里吃了，和乐融融好不自在。只余下的一顿早饭，杜芊芊变着花样儿来做，将裴华的饮食照应地十分妥当。

&esp;&esp;卤碱豆腐切成厚二分的长方块，热锅温油两面煎，稍结薄壳，表面发皱，即可铲出，是名“虎皮”。备好的肥瘦各半熟猪肉，切大片，下锅略煸，加葱、姜、蒜、酱油、绵白糖，兑入原猪肉汤，将豆腐推入，加盖猛火煮二三开，即放小火咕嘟后收汤，配上一碗香浓飘荡、洁白如玉、稀稠顺滑的稻米粥。

&esp;&esp;小南瓜，挖出瓤，塞入肉蒸熟，小瓜里的肉有瓜香，而包肉的瓜则带鲜味，腴美异常，不用粥，只抓一小把米粒儿熬半锅晶莹的米汤最搭。

&esp;&esp;各色粥吃絮烦了，就烙各色的饼子来吃。猪肥肉膘烤出来的荤油，搁在阴凉的地方，可以存放小半年儿。舀出一瓢白面，揉面团里外均擦上荤油，烙出的饼子就叫脂油烙饼，一出锅香味隔了老远都能闻见，有一次恰好柱子起夜，闻见了觉也不睡了，巴巴儿守在灶台边足吃了三个饼子才又回头去睡回笼觉，彼时李菊花也醒了，闻着也馋得不行，好歹忍着，等起来发现杜芊芊在灶台边的碗里留了三四块，香喷喷地勾人。本想着留给裴勇，实在经不住那香味的诱惑，伸手去拿了一块。

&esp;&esp;“娘，你也喜欢吃婶子做的饼啊？”柱子声音响亮，吓得李菊花一跳，“吆五喝六的做啥，谁喜欢吃了？”缩回去拿烙饼的手，杜芊芊在屋内听得分明，偷偷捂嘴一笑。

&esp;&esp;樱子、阿青他们总送来西瓜。预先湃在沁凉的井水里，晚上在凉棚底下乘凉时分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于蝉儿的鸣叫声中一边扇着大蒲扇，一边品尝着脆甜西瓜，“经齿冷于雪”，从心里往外清凉，闷在心里的燥热立时就消去了大半。明明李菊花他们也吃西瓜，可柱子就喜欢腻在小叔这里，仿佛这里的西瓜更好吃一般。

&esp;&esp;分家之后没了那些琐事纷扰，杜芊芊忙着挣银子，忙着给心上人做饭、斟茶、裁衣，忙着采花入瓶、忙着同亲朋好友相聚，对于裴大娘他们的怒意早就消弭。有好吃的，杜芊芊也会给婆婆他们留一些，彼此之间没有契合的缘分，但一个屋檐底下能相安无事却也没必要心生怨怼。

&esp;&esp;抢摘

&esp;&esp;不过就算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杜芊芊的一厢情愿。

&esp;&esp;暑气渐盛，村里的路面蒸腾着热气，人在上头走，感觉到鞋底下的泥土快要燃烧了，手碰到路边的房屋墙壁，墙也是热的，灼热的空气中有一种类似喘息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飘荡在耳边聒噪而惹人心烦。最爱聊天串门儿的村民们也都闭上了嘴巴，一得了空儿就躺在自家竹躺椅上与炎热斗争。

&esp;&esp;这股子热气到底没放过清晨与傍晚。原本初夏里还算凉快的这两个时间点已然汹涌着熏蒸的热意，在这股子热意里赶大半个时辰的路，其中的难熬可以想见。而裴华每日都要如此往复，真正的“起五更、归日落、筋骨散、疲力尽”，每每下晌回来满头满脸的汗珠儿，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又被太阳蒸干不知几回。

&esp;&esp;昨儿下晚就有些蔫蔫的，是轻微中暑的症状，马蹄草的鲜叶搓成小团，熬了浓浓的两碗喝了才好些，委屈

&esp;&esp;空气浸了雨水之后变得湿润而清新，麻雀从树上飞出来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青蛙从水洼里露出碧绿的脑袋，蛐蛐儿也从草丛里欢快蹦跶出来。树叶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滴，闪着一片潋滟的清光，很快蝉鸣复又开始，雨后的乡村如同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杜芊芊一行人将方才抢收的桑葚果子或背或端往家的方向而归，心情甚佳。

&esp;&esp;不过杜芊芊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为下次预备的货物虽都被端到了堂屋里，但等她到堂屋里一瞧，瞬时傻了眼。

&esp;&esp;糖浆、奶油、半成品的棒棒糖、快要完工的奶酪有一样算一样，全部都汪在雨水里，成了干稀混合的粘稠物体。

&esp;&esp;比起心疼，愤怒心酸的感觉更甚。

&esp;&esp;“哎唷芊芊，你可算回来了！”裴大娘脸上带着明显的心虚，但是嘴里仍旧辩白道，“你前脚才走后脚雨就下来了，我同你嫂子两个人身子都淋透了也没来得及将这些给端进来，你看看，可惜了了。”

&esp;&esp;暴雨是自己快要跑到果园的承望才开始的，不过几样东西，在此之前裴家婆媳俩两个来回就够了，哪里有甚么来不及之说？

&esp;&esp;杜芊芊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方才还自作多情想着与她们是一家人，连外人都不如。

&esp;&esp;若是杜芊芊厉声质问，那裴大娘只管推说就是来不及了，反正院子里就她和李菊花两个人，一口咬定拿她们也没办法。可杜芊芊反倒笑起来，裴大娘心里发毛：“丫头，你笑什么，莫不是伤心糊涂了？这么点子东西才值多少，还不够你一日挣的。”

&esp;&esp;损人不利己，杜芊芊压根不想和眼前的这个婆婆说一句话，自己默默地将盛满雨水的那些半成品吃食一样样端了出去倒掉，恰好碰到怕儿子淋雨去学堂领柱子回家的李菊花。

&esp;&esp;看到杜芊芊手里端着的东西，李菊花脸上堆起不自然的笑，“弟妹，你看就是这么寸，倒霉催的大雨说下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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