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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2页）

&esp;&esp;“你只管扯我做什么？”裴大娘心里着急柱子，恨不得能立刻到了医馆才好，不耐烦地挣脱裴勇拽着的袖子口。

&esp;&esp;李菊花也埋怨：“你这个人，轻重缓急都不分？墨迹什么呢？还不快走？”

&esp;&esp;没法儿，裴勇只好有些吞吐地小声说：“娘，你快去取些银子来，去医馆没银子怎么成？”

&esp;&esp;裴大娘和李菊花狐疑道：“什么银子？上次不剩下好些吗？”

&esp;&esp;她俩都以为上次那三两银子只花了不到一两，下剩的都在裴勇那边，而这两次换药裴勇的确也没朝家里要银子，她们哪里知道上次剩下的二两多银子都在裴华那里呢，回来后说是县丞来找，那么多糟心的事儿，裴华忙乱之中压根没想起这茬来，何况家里又不是没银子了，下次回去再给娘也是一样，而裴勇这里他也不敢说出实情，知道这婆媳俩知道后又得闹上一番，而两次换药人家井大夫因为同裴华相熟的缘故，换药压根也没要银子。

&esp;&esp;可这次发热肯定得付银子的，可瞒不住了。

&esp;&esp;只好硬着头皮编：“上次井大夫就说了发热这事儿最是麻烦，万一不够……”

&esp;&esp;李菊花和裴勇都一起生活了多久了？再加上自己的男人，老实巴交，结结巴巴、鬼鬼祟祟，她能不看不出来他在心虚？

&esp;&esp;“放你……”李菊花本来想骂“放你娘的屁”，裴大娘就在眼面前站着呢，忙咽了下去。裴大娘白了李菊花一眼，还算你有眼力劲儿。

&esp;&esp;“放屁！你别咒柱子了！发什么热得花上二两多的银子，你当我好糊弄？快说，怎么回事儿？”柱子本来就结实，又左三层右三层穿了那么多冬衣，李菊花有点抱不住了，边责问着裴勇，边将柱子往裴勇怀里塞。

&esp;&esp;裴勇小心地接过柱子，尽量避免碰着他那条受伤的腿，“你快些去拿就是了！别耽误工夫了。”

&esp;&esp;张正生就在门口那，院门又没关，院子里的动静当然能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这妻管严形象当然不想让同村的兄弟看了去，再加上里头还牵扯着婆媳二人对裴华的态度，裴勇就只想快些让裴大娘她们拿了钱快走。

&esp;&esp;但若能如此轻松就让裴勇过关，那就不是“骁勇之名在外”的裴家婆媳了。

&esp;&esp;“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银子呢？拿出来我瞧瞧！”李菊花不依不饶，仗着裴勇抱着柱子没法子挡，伸手就去搜他的口袋。

&esp;&esp;“银子呢？”李菊花搜了个空，裴勇两个口袋比他脸还干净了，别说银子了，一个铜板全无，提高了嗓门，“我问你银子呢？”

&esp;&esp;保管牛黄狗宝给你打出来

&esp;&esp;裴勇被李菊花弄得下不来台，局促地瞟了一眼门外的张正生，“你那么多话做什么，快点拿了银子给我好带着柱子去医馆！”

&esp;&esp;“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银子呢？！”李菊花哪里能饶过他？二两多的银子呢，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家里拢共就十几两的存银，一下子没了二两多岂不肉疼？

&esp;&esp;裴大娘也急得拍了下裴勇的后颈，原本预备着使劲儿拍，可看柱子还在裴勇的怀里，到底下手的时候收了点劲儿：“你是想急死我？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本来就一肚子窝囊气了，你还来添堵。”

&esp;&esp;实在没法儿了，裴勇被前后夹攻，只得小声解释道：“那银子在华子身上，上次走得急，他忘了留下来了。”

&esp;&esp;“啥？他给拿走了？！”裴大娘和李菊花异口同声，仿佛裴华干了件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esp;&esp;刚才在村长家被好一顿羞辱，如今可算得是新仇加旧恨，恨不得裴华此刻就在这眼跟前，让她俩好好儿锤一顿才解气，裴勇看着娘和媳妇儿咬牙切齿的劲儿，就知道接下来她俩肯定没好话了。

&esp;&esp;“柱子热度可起来了，隔着这许多衣服我都觉着了，快点吧，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esp;&esp;一直在院门外车辕上正襟危坐的张正生此时也来帮裴勇解围，当然了，其中也带着为裴华面子的意味。

&esp;&esp;物不平则鸣，这银子说句不好听的，都是裴华赚回来的，别说二两了，就是裴华都要了也是该当的，这婆媳俩说得就像裴华偷了她们的似的。

&esp;&esp;“大娘，柱子娘，可别再耽搁了，你们看看这日头，再磨蹭下去多早晚才能到？”

&esp;&esp;这些日子没少麻烦张正生，加上换药的两次，来来回回坐了人家好几趟车了，啥表示也没有，柱子还得换好几次药呢，求人的日子还在后头，如何能再让他大冷天在门口干等？

&esp;&esp;李菊花只得赶紧回屋取银子，转身之前实在气不过，掐了裴勇胳膊一下，正如她教柱子的那样，指甲盖儿尖起来转着圈儿拧，那酸爽，裴勇没忍住“哎呦”叫唤了一声，怀里的柱子被他爹滑稽的面部表情给逗地“咯咯咯”笑，就连门外的张正生见了都有些发笑，好歹忍住了。

&esp;&esp;“你个臭小子，爹这不都是为了你，你还笑！”裴勇低头对着咧嘴笑的柱子，话里是责备，可话外都是宠爱，还有力气笑，说明还不是很不舒服很严重，因此就算被儿子看了笑话，裴勇也高兴。

&esp;&esp;裴大娘可笑不出来：“你可得了吧，就是孩子也比你懂事儿，家里正好用钱的辰光，你把银子放他那儿做什么？那天临去前对你都白叮嘱了。”

&esp;&esp;此时李菊花已经将半吊子钱拿了出来，塞进裴勇的兜儿里，看到裴勇对着柱子微微笑着：“笑！笑！笑！就知道笑，银子都看不住，这次可揣好了。”

&esp;&esp;低头看了看柱子，“让井大夫好生瞧瞧，抓药的银钱可别省！”

&esp;&esp;“我省的，那我走了。”

&esp;&esp;裴勇抱着柱子上了车，婆媳俩跟上前用小褥子给柱子掖了个密不透风，又殷殷切切叮嘱了几句才离了车边，目送驴车离开。

&esp;&esp;其实骨折后发热还是挺常见，井大夫自己也说了，只是稍微有些热度不必惊慌，多喝点白开水，不用好酒，就是杂酿的烧刀子蘸了擦一擦身子，也就是如今所谓的物理降温，只有伤口感染了发的高烧，才有必要特地走一遭医馆。

&esp;&esp;但是柱子在裴家那是天字没人推，就是他自己往下跳的

&esp;&esp;别说找罪魁祸首了，学堂里一个人影都没见，婆媳俩蝎蝎螫螫摸到了苏先生住的地方。

&esp;&esp;苏岳正在堂屋里临摹裴休的碑帖，裴休的字悠远而平和，与颜体、柳体那样筋骨怒张风格截然不同，倒也符合苏岳本人此时的心境。

&esp;&esp;以前更多临的是《多宝塔》，是颜字里他比较欣赏的，虽然化瘦硬为丰腴雄浑，却也不失清秀，等后来家里除了那等大变故，就渐渐更偏向裴休那种更为安静的笔锋。

&esp;&esp;书案上堆了很多碑帖，柳公权的《圭峰碑》、颜鲁公的《多宝塔》，并《张猛龙》、《黄庭》、《乐毅》，《快雪时晴帖》等等，也有晋人小楷字帖，总之，林林总总堆了半个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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