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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会如薛姨妈这般,把香菱留在身边,当丫鬟使唤,后来被薛蟠一磨,就大张旗鼓的摆酒给香菱开了脸,也不想想,薛蟠本就不成器,这媳妇还没娶,屋里就正儿八经纳了妾,日后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敢把女儿嫁过去。薛蟠那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个性,倒十成十的随了薛姨妈,只是比起薛姨妈犯的错儿,薛蟠找的麻烦更大,更无法收拾罢了。所以,每每看人说薛姨妈是个心机深沉的,说什么薛姨妈照顾黛玉是有深意的,说什么宝钗送燕窝害死黛玉之类的,邢芸就忍不住想笑。她没怎么都知道,宝钗只送了一回燕窝给黛玉,宝玉就告诉了贾母,之后的燕窝都是府里给的。至于薛姨妈照顾黛玉,那就更无可厚非了,李纨娘家的亲戚常来居住,黛玉先天体弱,饮食起居皆不比常人,住在李纨难免不便,不交托给薛姨妈,难道让赵姨娘照管不成?胡思乱想了一阵,邢芸才朝着桂叶淡淡道:“这事我知道了,只是事有凑巧罢了。宝玉那孩子也是有口无心惯了的,想来薛姨太太心里明白着,自是不会听人胡言乱语的。”就是真有什么,她不会惧了谁,大不了撕开面皮闹一场,这高低上下,总有人心知肚明着。桂叶听了,又细窥着邢芸神色淡然,当下略松了松心,笑说道:“我想着也是,今儿周嫂子犯了混,在林姑娘那闹了好一场没脸,自个怕也不好回去说话。”这有名的宫花事件,邢芸如何不知道,她微微笑了笑,故作不知的问道:“周媳妇今儿犯了什么混,怎么个没脸法?”桂叶忙说道:“周嫂子平日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无处不留心留意着,偏今儿不知怎么昏了头,只图着自个便宜,竟把礼数规矩都给忘了。若按远近,林姑娘是客,这宫花自该先送了林姑娘才对。若说大小,就算从二姑娘排下来,也不该最后才送了林姑娘去。怨不得林姑娘不高兴……”桂叶这话还没完,外头的小丫鬟便欢声笑语的报道:“老爷回来了。”邢芸一阵纳闷,明儿临安伯老太太大寿,今儿一早贾赦便带着贾琏伙着贾珍贾政几个往临安伯府上去,这时候回来是做什么?想着,邢芸便朝桂叶使了个眼色,笑说道:“你去瞅瞅琏儿可是一道回来了,若回来了,叫他晚膳后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他。”正说着,就见贾赦进了屋里,脸色黑沉沉的,眼神更是阴的吓人,也不知是外头遇了什么事?邢芸见着桂叶出去了,一面打发丫鬟打水进来,一面小心的问着贾赦道:“老爷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儿还有席么?”贾赦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话道:“有二老爷在呢,我这等虚陪座位的,留不留有什么要紧?”一听这话,邢芸便明白了过来,敢情贾赦是在临安伯府上受了冷遇了。当下邢芸就想侧过脸去撇撇嘴,贾赦这样混吃等死的宅男,被人瞧不起那是天经地义,自个没出息,还管别人没眼光,啥德行!不过想想肚子里的孩子,邢芸还是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倒了盏茶递给贾赦,笑问道:“老爷这话说的,老爷是老爷,二老爷是二老爷,怎么就成了虚陪座位了呢?”贾赦脸色变了变,冷声道:“怎么成了虚陪座位了,只叹我没能耐,没个九省统制的舅子,更没个入宫封妃的女儿——”见贾赦猛然停住嘴,邢芸越发明了,好奇道:“封妃?咱们家大姑娘虽入了宫,可这些年也没听说得了什么分位,怎么又说起封妃来了?”贾赦叹了口气,端着茶杯,一声不言语。可邢芸心里着实好奇,元春封妃的事儿着实是红楼里的一大谜团,古往今来,多少学者寻来猜去,也没寻出个透彻的答案来。心里微微一动,邢芸看着贾赦轻声道:“老爷?”贾赦原不欲说,可这心里一团邪火烧的着实难受,想着邢芸也不是那爱张扬的人,当下才放了茶盏道:“还不是王家人在里头撺的事,说什么王子腾高升出了京,这圣心难测,宫里没个稳妥的人看着,日后若是有个什么,怕不好应对。又说元丫头进宫这么些年,论稳重,说才德,样样都是出挑的,只是苦于充任皇后宫里的女史,不曾得见天颜罢了,若是有了机遇……老太太也是耳根子软的,元丫头都进宫多少年了,又伴在皇后身边,圣上要能瞧上,早几年就瞧上了,没瞧上,显明是元丫头不出挑呗。依我说,还不如在宗族里另挑几个姑娘出来,送进宫去,没准还能入圣上眼里去。”邢芸忍不住就想笑,贾母要是耳根子软的,这荣国府早被王夫人搬空去了,哪还有贾赦的逍遥日子过。若说贾母偏心是有的,十指还分个长短呢,贾政是小儿子,贾母多疼些也在情理之中,但大事上贾母却是不怎么糊涂的。就拿管家这事来说,虽说王夫人在府里占了上风,可让贾琏和凤姐出面管家,就意味着贾母给了贾琏和凤姐确立地位和收拢人心的机会。只是凤姐眼光太短,贾琏又太老实,白丢了贾母给的大好机会,到后来,反因管家招了祸,委实是可笑可叹。想着,邢芸温言软语道;“元丫头是老太太跟前长的,不说相貌才能,至少性子是稳重的,她在宫里有了分位,不论得宠不得宠,至少不会给咱们家招祸。其他的姑娘再好,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性情品行谁能说的清,万一在宫里得罪那位贵人,做了什么糊涂事,咱们家也落不着什么好儿。老太太怕是这么想着……不过也是这么一说,这升分位的事儿哪儿这么容易,王家人就是有路子,可还得看宫里的风向,圣上尚要看太上皇的脸儿,更别说咱们这些人家了。”请安了邢芸这话,贾赦非但没有放宽心,反而紧皱着眉头叹道:“你哪知道这里头的缘故,若没个十足把握,王家人也不敢在咱们家跟前说这话。他们家……”邢芸一撇嘴,不以为然道:“张口说白话的事儿,还要什么把握,老爷也不想想,真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儿,他们自个族里又不是没适年的丫头,哪能轮到咱们家去?人还说四大家族呢,咱们贾家几时和他们王家成一家了。”贾赦眉头略松了一下,苦笑道;“这里头的水深着很,若没个依仗咱们家的地方,王家又岂会……”邢芸一侧头,问道;“岂会什么?”贾赦紧锁着眉头不说话,邢芸瞧在眼里,不觉拉了一下贾赦的衣角,轻声道:“老爷。”贾赦沉默了一阵,才对着邢芸叹气道:“这都是外头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又何必多问呢?”邢芸一蹙眉,轻哼了一声,笑道:“老爷不说,又怎知我不清楚?就是我不明白,老爷与我说说,多少也解了心中的郁气,没准我还给老爷出个主意呢!老爷!”贾赦被邢芸这一激,心里也不好藏话,当下只说道:“这都是东府里招的事儿,前头敬老爷一个,是个不顾前后的,招了祸事,自个屁股一拍,往道观一坐,就成仙得道不理凡俗了。后面珍哥儿又是个糊涂高乐的,凡事也不听人劝,如今事到临头了,才说什么懊悔。”见邢芸满脸不解之色,贾赦才又解释道:“前些年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京里牵扯了不少人家去,咱们几家既在京里住着,也免不了受些牵扯。前儿敬老爷是个读书读晕了头的,因这事出了不少风头,后来坏了事,他辞了官,朝堂上也没什么风声,咱们家也当事过境迁了。哪知这后头,竟……”邢芸抿了抿唇,问道:“那是东府的事儿,与咱们家有什么相干的,莫非……莫非东府这会惹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祸不成!”贾赦叹了叹气,说道:“虽比不了,也差不远了。东府的蓉哥媳妇你是时常见着的,这根子便出在她身上,珍哥儿给蓉儿说亲的时候,我就说这门亲事不靠谱,偏珍哥儿就是不听,如今好了,惹祸上门了不说,还带累了咱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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