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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2页）

&esp;&esp;在醒来的二十九

&esp;&esp;陆雁农医术甚好，山村虽贫穷，山里却可以采到一些草药，山下二十里处有个小镇，也能买些药草，她便时常医治村里及邻近农人，农人感恩，常会送来些米粮番薯和蔬菜，陆雁农忙碌时也会来帮手，比如上次来帮忙烧开水的燕子。柳源则自小跟着父亲在田庄学过耕作，略晓农务，虽有些手生，但跟着农人，很快也便上手，冬种小麦油菜，开了春便有了些收获，再加上逃出来时也带了些钱，食物便不大成问题。

&esp;&esp;至于衣物，冬天的棉袄拆了棉絮收起来，便是夹衫，待得天热，去山下镇子买些薄棉布，便也草草解决。

&esp;&esp;康锦言的伤和病很快便痊愈了，她知道自己独自去西南全不可行，回省城家里更是自寻死路，想起周默说过：“如果万一失散，你记着，要跟着人群，实在没办法了，往失散的地方附近的山村里走，我一定会找到你。”虽然她也不知道此地到底离当初火车断轨的失散之地有多远，但仍然决定在这里住了下来，以图后计。

&esp;&esp;她身体一好，便跟着下地，或者帮着陆雁农采草药医治病人。她心细，看着陆雁农施医理药，暗下心思记忆学习，遇到相同症候便能在陆雁农还没开口之前便递出需要的器具和草药，陆雁农颇为诧异，见她孜孜目光，便一笑，开始指点她。

&esp;&esp;康锦言很快便发现陆雁农才学过人，不论是医理上问题，诗词上的，算术上的，乃至天文地理都在她时时不经意间顺口说出。康锦言既惊且佩，她自幼好学，便总是拿各种问题问陆雁农。

&esp;&esp;陆雁农蜗居山村，本来只能和柳源谈吐和契，她一向只惯和人淡淡相处，山居以来虽与人和睦却难遇可以交谈之人，康锦言的出现令她有意外之喜，也便将平生所学着意指点教导。而康锦言小小年纪具有的决断坚忍也颇让陆雁农尊重，两人虽然年纪相差十多岁，却也从此亦师亦友，相处极洽。

&esp;&esp;除了学习外，康锦言最爱的，便是农活家务之余，帮陆雁农照顾一子一女。

&esp;&esp;柳荫已经八岁，十分精灵古怪；柳杨只得一岁多，虽小，却也很是顽皮，动辄号哭，闹得狠了，康锦言便狼狈地抱着小猴子去找妈妈，而陆雁农不拘在做什么，随手拣根树枝在泥地上随意划动，片刻之后一幅“白毛浮绿水”的写意图画或“人鱼公主”或其它的什么便跃然入目，小小柳杨总会收住眼泪，注目图画，才哽咽着就高兴地拍起手，奶声奶气地说：“白……白毛扑绿水……”柳荫若在，就会笑嘻嘻纠正弟弟：“是白毛浮绿水……”再叹一口气：“不过只得一岁多，这样也不错了。”

&esp;&esp;康锦言被逗得大笑，对陆雁农的画技佩服得五体投地，便又要跟着陆雁农学画，陆雁农不禁失笑，康锦言也吐舌，她幼时原也活泼娇纵过，只后来小小年纪便硬生生转了性子，如今短短几个月，便像是深埋的性情复苏了过来，活泼爱玩到飞起，却极自然。陆雁农当然不藏私，时日久了，也能画得三分神韵，因天天在地上画，两姐弟便指山指水指各种动物让康锦言画了来玩，康锦言也都努力照办逗他们开心，他们便天天跟着康锦言。

&esp;&esp;姚红英年纪渐长，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一儿半女，她一向极爱柳家这一对孩子，他们原本也爱跟着她，现在却更爱康锦言，这一点颇令她气恼。

&esp;&esp;陆雁农对孩子教导向来随意不羁，也不去理她这点孩子气。她虽然很是爱护姚红英，只是她性格疏朗，颇少小儿女情态，经久才略略适应姚红英的娇嗲。

&esp;&esp;时日如飞，这山村因在深山里，仿佛与世隔绝了般，外面的战火并未延绵过来，避居此地的人们虽提心吊胆，也认真地过着日子，贫苦，安然。

&esp;&esp;到了夏季便开始收割稻谷，柳源、陆雁农、康锦言都下了地，柳母在家带着小孩和做饭，收割完了稻谷，便开始碾稻、晒谷。

&esp;&esp;有日在场院里收晒了谷子，康锦言一边缝补衣裳一边高兴地看着他们夫妻言笑，一举一动之间默契自如，不禁好奇地问：“雁农姐，你和柳大哥是自由恋爱的么？”

&esp;&esp;陆雁农闻言一笑，柳源见她问得有趣，笑：“不是的，我们是订的娃娃亲，很大了才见的面。”

&esp;&esp;康锦言颇为讶异，“啊”了一声。

&esp;&esp;陆雁农见柳源兴致甚高，他一向不爱多话，便不想败他兴致，便轻声笑道：“你别听他的，当年憎恨盲婚哑嫁死活要退亲的就是他。”

&esp;&esp;柳源微笑：“我一直想明白的是难道你从没想过？”

&esp;&esp;陆雁农微微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没有。三十

&esp;&esp;音希原本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颜姐姐，你能把那些翻印好的你外婆的老照片给我吗？我想带回去给奶奶看。”兴许能让奶奶高兴一点。

&esp;&esp;那是年前颜子真答应音希奶奶的，会把外婆的老照片翻印一份给老太太，颜子真是个极守信用的人，回来之后便已印好，打算等音希放暑假才带回去。这会儿音希奶奶病重，但颜子真犹疑再三，最后叹了口气，才给了卫音希带回去。

&esp;&esp;音希看过这些照片，遗憾地说，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她没看过，好像说年轻时在苏州的时候匆忙离家全丢了。

&esp;&esp;颜子真关了电话之后又想也许自己也应该前去探望，犹豫半晌去问了妈妈，得了允许，便打电话给音希，音希自是高兴。

&esp;&esp;翌日凌晨便出发，天色只微微泛着青色，两人在汽车站会合，音希一路沉默，偶尔说几句，尽是幼时奶奶的宠爱，眼中微泛泪光时便扭向窗外，倔强地不让颜子真看到。她和颜子真不一样，奶奶一直和唯一的儿子住一起，音希可以说从小由奶奶带大，而奶奶……从来没有生过重病。她心中说不出的担忧和害怕。

&esp;&esp;后来音希说：“颜姐姐，其实，我原来还有个哥哥。”

&esp;&esp;颜子真一怔，音希低着头：“我从来没见过我哥哥，他十岁的时候去河里游泳，淹死了，过了两年我才出世，所以奶奶特别疼我，小时候一刻都不肯离身地带着我。”颜子真拍拍她的肩，叹了一口气。

&esp;&esp;来开门的是音希妈妈，一见音希微皱的眉头略略松开，再看到身后的颜子真，便有些意外。

&esp;&esp;颜子真微笑：“阿姨，我听说奶奶病了，来看望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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