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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沫看着她，心里的尊敬之意迅速退去，淡淡回应：“我不明白。”

姗姨说：“如果我说这是为了大家都好？”

杨沫没说话，一脸怀疑。

姗姨喘了口气，定定神慢悠悠说：“严格说起来，我也应该算是云山公司的元老之一，我们一起度过了创业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我甚至曾经差点成为他的妻子。”她叹一口气，言语间尽是回忆所带来的甜蜜的哀伤，这让她的气息慢慢又急了起来，杨沫心下不忍，略有犹豫便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拍，过了好一段时间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姗姨抓着她的手，杨沫想避开，却终究没有，只垂下眼睛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姗姨其实保养得极好，若非这似随时要她命的气喘，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安适而悠闲的中年太太，幸福如蜜。

这双手，饱满红润，这让杨沫突然想起她妈妈，大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外形上却是天差地别的差距，她隐隐叹了一口气，听到姗姨又说：“我了解云山，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看到你以后，我绝不相信，你会是他爱的那个人，罗志良是陷得太深所以看不清，而外人则是性喜编派，无事也要生非……我要你离开，只是因为，我相信，这是保护你自己，保护罗志良，也是保护罗云山最好的方式。”

这句话，让杨沫陡然想到什么，眼神微微一缩，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姗姨审视着她的神情，摇摇头说：“看来，我还非得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了。”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这才细声继续：“很久以前，有一个才从家里出来的小女孩，她捡过废品，做过杂工，卖过牛奶，甚至还做过小姐。她的命运是在认识了一个男人后才彻底转变的，他们一起没日没夜地卖过报纸，贩过猪肉，甚至还摆过地摊，直到有一天，那男人跟她说，他决定去承包一个要倒闭的小药厂，他用几年来赚到的钱远山远水去请最好的药师，建最好的设备，研发最普通最适用的小药品，居然就凭这个，他发起了家，并且慢慢还做得成了规模。那些年，他们互相扶持，相互鼓励，那女孩子爱他依赖他也信任他所以全心全意地帮助他。她也一直相信，那男人发家的钱都是他辛苦赚得的。直到有一天，警察忽然来了公司，了解一个叫罗云志的男人，大家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兄弟，罗云志因为贩毒在被追缉的过程中车祸身亡。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他喝得烂醉，他抱着她，说了很多很多事，这其中，最多的一个字便是报仇。要到这个时候，女孩才知道，原来男人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一个女同学，可是，有一天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同学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了。以后，他一起避走他乡，最后用了七年的时间，去布局和谋划，找出那几个男人并把他们全部解决……”

说到这里，姗姨转过头来看着她，凄凉笑了一笑说：“这些你早就知道的不是么？云山以何发家，又因何而死。”

杨沫觉得嘴里很干，那些往事，她真的以为，随着罗云山去逝，她会是唯一的知情者，可是没有想到，不过一天之内，先是冯立立，接着是这个身份未明目的未明的姗姨在告诉她，她们都知道，那些难道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么？

她当然知道云山公司是以何发家的，在她还没有接手云山公司的时候，她就无意中听人说起，云山公司在最初是以洗黑钱起的家，而那些黑钱无一例外都是贩毒所得，所以，在云山公司里，找不到任何一个与罗云山一起创业人的资料，也见不到一个所谓的元老，后来进入公司的人都对公司的发迹与历史不甚了了。

只是，罗云山为何而死，姗姨那会应该不在这里，她又因何说出这种话来？杨沫眼里闪过一抹戒备，说：“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我知道那些事情？如果罗叔真做了你说的故事中的那些事的话。”

姗姨叹口气，状甚安慰：“你竟是这样维护他？难怪志良会误会你。可是杨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志良他需要知道的是真相，而不是保护？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当弱则弱，不需要一直那么坚强，也不需要像个圣母一样，去保护别人，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喜恶痛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他人的秘密，为他人活着。”

杨沫固执地说：“我没有秘密，也没有帮别人守着什么秘密。”

“那你和你罗叔的误会，你为什么一直不跟他解释？那明明就是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

杨沫心下越加疑惑，她到底是谁？难道仅仅是风投的拥有人？亦或仅仅只是罗云山的红颜知己？为什么她对一切都是如此的了如指掌？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大意，第一次觉得这个叫姗姨的女人的神秘。

谁知姗姨说：“你这孩子，戒心倒是很强。不过有一点你要相信，我没有恶意，我要你离开，是真的认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会摆脱云山给你的阴影，而罗志良会迅速的真正地成长，至于罗云山，九泉之下，他会永远安息，他做过的那些事，再不会有人提及。”

他做过的事，杨沫苦苦一笑，罗云山几乎用了他一辈子的时间在犯罪和赎罪，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掩饰那些罪过，他却没有想到，知道真相的人远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多。

姗姨的眼神那么锐利，杨沫知道再掩饰只是越加显得自己的幼稚，她看着她，冷淡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的人生，终究只能我们自己来做选择。”

言外之意是，不管她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她是外人，不能插手也不应该插手，可姗姨却忽然说：“除非你想把事情变得更糟，把所有人的人生都变得更糟，你的，罗志良的，甚至陆怀海，还有，你母亲的。”

正文撕裂5

杨沫到公司的时候，陆怀海还在加班，办公室里很静，静得只觉得他房里漏出来的那一线灯光特别耀眼也特别刺眼。杨沫若平常一样走进去，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笑容，陆怀海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来，看见是她，笑了一笑说：“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还在加班？”杨沫说，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带着一丝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的胆怯的颤抖。

陆怀海也感觉到了，所以他微微皱起眉心，杨沫想，他还真的很像，难怪，她每次见到他就像见到罗云山一样亲切，就是这种亲切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信任他，甚至依赖他。

陆怀海说：“你怎么这么问，我天天都在的啊。”

杨沫恍惚地笑了笑：“你真是个勤力的老板。”

她的眼神终于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杨沫说：“那个，押在美国的那批货，我这边搞不定。”

陆怀海好似松了一口气，安慰地苦笑着说：“没事，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大概我总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前在国外是让导师亏，没想到现在回来自己做，还是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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