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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他穿来之后，从原主那里继承了这份谋生手艺。‘捞尸’是文雅说法，说的准确点，叫‘卖尸’。死者家人来寻尸首，双方讲好价钱，先付一半定金，捞尸人划船到江心，腰间绑着带钩子的长绳潜下水去，找到尸体就钩起来，拿绳子绑在船上，再往岸边拖。

&esp;&esp;死在江里的人，死法千奇百怪，商船遇难或者意外溺水都算好的，只是鼓眼吐舌，泡发后涨成原本的两倍大。却还有被盗匪杀害之后抛尸江里的，便时常会捞到断肢、躯干、头颅等等。

&esp;&esp;程千仞刚开始连胆汁都吐得干净，后来也能面不改色给尸体清理淤泥了。

&esp;&esp;这活儿危险又晦气，冬天没生意，夏天尸体易腐烂，可是来钱快。

&esp;&esp;除了做盗匪，就它来钱最快。

&esp;&esp;程千仞回答完有些忐忑，直到男人说：“哦，你留下吧。”

&esp;&esp;南央城的小面馆里，血流遍地。在官差赶来之前，他们终于完成了这场对话。

&esp;&esp;雨势渐小。程千仞端着粗瓷碗走到门口，清亮的茶汤冒着白色热气，转眼被寒风吹散。

&esp;&esp;他将茶壶放在摇椅边：“东家，喝点热茶。”

&esp;&esp;“多谢。”

&esp;&esp;程千仞指指对街：“我给朋友也送一壶？”

&esp;&esp;看见了吗？就在那边，你的瘫友。

&esp;&esp;“随便你。”

&esp;&esp;程千仞撑伞走进凄风冷雨里，对脸色苍白的顾二道：“喏，给你换壶热的。”

&esp;&esp;顾公子双手接过，立刻用看亲爹的目光看他。

&esp;&esp;“喝完把壶送回来。”

&esp;&esp;顾公子捧着茶壶暖手：“其实不用，天晚了，谁来画像也看不清，我都打算收摊了。”

&esp;&esp;正说着，一片阴影遮住光亮。

&esp;&esp;有人走进顾二的油纸伞下，坐在了他们对面。

&esp;&esp;来生意了。

&esp;&esp;夜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esp;&esp;“画像。”

&esp;&esp;一枚十两银锭放在宣纸上。

&esp;&esp;来客是位年轻公子，身穿月白色丝袍，不知是什么料子，像是笼着淡淡的光辉。

&esp;&esp;他身后站着一位神色木讷的小厮，左手为他撑伞，右手握着一把华美的剑。

&esp;&esp;分明是雨天，他们却一点水汽也不沾。

&esp;&esp;顾雪绛直直看着对面的客人，程千仞直直看着桌上的银锭。

&esp;&esp;顾公子道：“不画，要收摊了。”

&esp;&esp;客人笑了笑，笑意让人不舒服。周正的面目，也掩不住他眉宇间骄躁之气。

&esp;&esp;只见他从袖里摸出一沓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堆废纸一样，他将银票堆在他们面前。

&esp;&esp;有两张被风吹落，打着旋儿掉进泥水里。

&esp;&esp;顾雪绛依然瘫在椅子上，懒得像是没骨头：“不画。”

&esp;&esp;程千仞忽然觉得风雨更冷。他已意识到这不是生意，可能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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