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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esp;&esp;虞沛点头：“听说这里有人结亲，来凑热闹。”

&esp;&esp;“哦，外头的人凑热闹，这轿子里的人却紧张到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她捶了下胸口，“快急死我了，也不知道还要颠簸多久，头都晕了。”

&esp;&esp;“我也不清楚。”虞沛顿了顿，忽道，“说来不好意思，虽来凑热闹，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姓。”

&esp;&esp;“别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咧。”

&esp;&esp;似是发觉有人在看自己，那新娘把轿帘落了半分，只露出红艳艳的嘴来。

&esp;&esp;“潘娘。”她笑吟吟道，“我叫潘娘。”

&esp;&esp;

&esp;&esp;◎“什么名字？”◎

&esp;&esp;她就是潘娘？

&esp;&esp;虞沛还欲与她搭两句话，旁边吹唢呐许是看见新娘子拉开了轿帘，忙挤过来，仰长脖子在她耳畔吹了几声。

&esp;&esp;唢呐声炸响，虞沛躲了步，再看时潘娘已经放下了轿帘。

&esp;&esp;四周昏黄，仿佛一件陈旧的古器，唯有行在身旁的大红轿子鲜艳到刺眼。

&esp;&esp;隔着轿帘，虞沛听见潘娘在里面笑：“爹说成婚比扑蜻蜓好玩儿，可我觉得像是在唱大戏，不过今天是我在台子上罢了。”

&esp;&esp;唢呐锣鼓声太过喧闹，她听得断断续续。偏偏所有人都使劲儿往轿子这边挤，挤得她越发心烦意乱。

&esp;&esp;虞沛偏过脑袋，本想与那些人讲讲道理，却被吓了一吓。

&esp;&esp;正往她身旁挤来的这人，脸竟像是揉皱的宣纸，面容模糊不清。

&esp;&esp;不光他，其他人也都一样。

&esp;&esp;分别在大笑、耍乐，五官却揉成一团。

&esp;&esp;那柄唢呐，也是直接戳进烂糊的一张脸里，不知怎么就发出了声儿。

&esp;&esp;“潘娘！潘娘！”突然有人在左旁的梧桐树下喊。

&esp;&esp;是个个高身瘦的青年，手里举着一串九连环。同其他人一样，他也是灰扑扑的，脸像被锤烂的肉，辨不清是何模样。

&esp;&esp;隔着冲天的唢呐声，他的清亮呼唤远远送来——

&esp;&esp;“潘娘，这东西你还要吗？我打好了，你要就拿去！”

&esp;&esp;“呀，是他。”潘娘又掀开轿帘一角，许是笑得太过，口脂都晕开了些。

&esp;&esp;她在轿子里颠来颠去，头上的钗子也跟着晃。

&esp;&esp;“他是我们村里的铁匠，前些日子我托他拿些废铁帮我打串九连环，平日里没事儿可以玩。不过现在用不着了，爹说做了别人家的新妇，便不能像以前那样闹腾。”

&esp;&esp;她扯开嗓门儿清亮亮地说着，像是在跟虞沛搭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esp;&esp;“潘娘——！潘娘——！”那青年高举起胳膊，挥舞着手里的铁环，“记得来找我拿！”

&esp;&esp;“当啷——”潘娘头上的铜钗在轿子的剧烈摇晃间坠落，磕着轿窗的铁边后掉入一片尘土间。

&esp;&esp;“等等，你钗子掉了。”虞沛想捡，可人太多，根本没法停住。

&esp;&esp;潘娘的笑声从前方传来：“掉就掉了吧，这钗子送你啦，你别嫌——哦，对了，劳烦你帮忙给铁匠哥哥说一声，那九连环做得漂亮，我以后再来取！”

&esp;&esp;虞沛仅顿了那么一步，就被拥挤的人群抛在后头。

&esp;&esp;唢呐锣鼓吹吹打打，远远儿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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