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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1页）

&esp;&esp;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esp;&esp;海因里希站在人群中，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伤虽然还没彻底愈合，但已经能够自如行动了。他穿着带双排铜扣的深黑斗篷，静静地注视着女王，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海因里希却有着一种莫名的预感。

&esp;&esp;有些时候，时间好像总是在兜兜转转，于不经意之间让你知道，很多事情其实你一直以来记得那么深那么清楚。

&esp;&esp;十六岁的阿黛尔公主坐在礁石城的灯塔上伸出手，便有海燕与白鸽落到她手上。那些属于自然的生灵仿佛有着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直觉，如果阿黛尔在灯塔上戴德够久，等他去找她的时候，便会看到它们在她身边停落了一地，发出又轻又柔和的声音，引着她拂过它们的羽毛。有时候阿黛尔会分给他一些面包，让他陪自己一起喂那些鸟儿，但只要他靠近，它们就会立刻飞走。

&esp;&esp;后来他就只站在楼梯边，年少的阿黛尔用手指帮那些鸟儿梳理羽毛，而他靠在一边扶梯的栏杆上看她。

&esp;&esp;世界很静，静得像一首无言的诗。

&esp;&esp;白鸽振动翅膀，落到她手背上，轻轻地示好一般地啄了啄。

&esp;&esp;“天呐！圣徒凯瑟琳！”

&esp;&esp;人群中有人抬手指着这一幕，激动地高声呼喊起来。那是一名游商，他曾去过罗兰帝国的首都，盖尔特大教堂穹顶上的神启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看到女王的一份礼物

&esp;&esp;阿瑟亲王按住自己的胸膛，除了自己的心跳，他听不见世界上其他的声音。

&esp;&esp;一颗心正在叫嚣着，就像最纯粹的孩子爆发出的对某件事物不顾一切的渴求。

&esp;&esp;他知道自己是怪物，是不正常的疯子。他对事物的喜爱源于它们本身所具有的美，但等到这美不再明亮，或在其他的美面前黯然失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那样东西。一直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寻找真正无与伦比的美。

&esp;&esp;那美要兼具神国与地狱的特性，是救赎的，也是毁灭的，是柔软的，也是坚硬的，是悲悯的，也是冷酷的。

&esp;&esp;可现实的世界扭曲而又丑陋，纵然灰暗里偶有一丝流光掠过，也很快就与泥泞和污水混在一起。既然他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能够填满渴求的美，那不如干脆扯掉那些冠冕堂皇的帷帐，让整个世界一起成为蝙蝠的巢穴。这样的念头日复一日地滋生着，只有在寻找到一些稍微称得上“美”的东西，才会平息下去一些。

&esp;&esp;但那些都是残缺的，就像壁上的花，乍一看的确是美的，可很快地就会发现它的美扁平且干巴巴。

&esp;&esp;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那些不合格的“美”就成了阿瑟亲王宫殿花园里的石膏雕像——既然不合格，那就彻底淘汰掉就好了。

&esp;&esp;他离开鲁特帝国，千里迢迢地赶来，便是受到那日复一日不见消退反的渴求驱使着，他要确认她就是最完美的那个，永不退色的那个，就是他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他无缘亲眼目睹神判的那幕，但今日所见弥补了遗憾，并是他得到了答案。

&esp;&esp;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每一处神经都在叫嚣着：不需要再等待了，不需要再观察了，就是她了。

&esp;&esp;再没有人，再不会有人比她更完美了。

&esp;&esp;过去、现在和未来，再不会有了。

&esp;&esp;阿瑟亲王的眼睛蓝得出其，透着孩子般的纯粹也透着濒临界线的癫狂。

&esp;&esp;所有人高呼“圣灵真的复苏了”，并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动得热泪盈眶，谁也没有注意到阿瑟亲王的异常。他注视着女王，同时轻轻地打了几个手势，一些阴影悄无声息地行动了起来。

&esp;&esp;……………………

&esp;&esp;狂热的人群从周围涌了过来，竭尽全力地想要靠近、更靠近女王一些。

&esp;&esp;人人都想近距离地目睹这活生生的圣灵在人间的化身，人人都想亲耳聆听到她的祝福。再不济，就算是能够吻一吻她的裙角，吻一吻她走过的石板也好啊。

&esp;&esp;道尔顿等人簇拥在女王身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

&esp;&esp;只是，就连贵族们都忍不住私底下揣测，是否女王真的就是圣灵化身，否则上天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庇佑她呢？而再仔细想想，罗兰女王完成的堪称奇迹的事情难道还少吗？从以公主的身份加冕为王，到如今的南巡大清洗，就连桀骜不驯的海盗都为她效力，她的威严与日俱增，恰似腾升而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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