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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赵如裳尚在混沌之中，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esp;&esp;赵如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这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连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陌生，甚至都差点忘了自己谁。

&esp;&esp;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床沿，赵如裳下意识的伸手遮在眼前，耳边还有明翘刻意压低吩咐宫人的声音。

&esp;&esp;寝殿里宁静温暖，熟悉又陌生，与她之前所看到的情况全然不同。

&esp;&esp;她记得病重之时，屋子里只有浓郁的药味和死气沉沉的黑暗冰冷，这冗长的一觉醒来，却已是春光正盛的清晨。

&esp;&esp;怎么回事？

&esp;&esp;这是还在做梦？

&esp;&esp;“明翘。”赵如裳试着唤了一声，殿外交谈的声音果然停了。

&esp;&esp;寝殿门打开，明翘一身青绿色的宫服，端着托盘进来，盈盈一笑：“公主，您醒了，奴婢已经把药凉了，您快喝了！”

&esp;&esp;是了，她便是本朝帝后唯一的嫡女，金枝玉叶、千尊万贵的宜嘉公主。

&esp;&esp;自幼弱症，患有心疾，堂堂嫡公主却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esp;&esp;赵如裳心中震荡，目光落在明翘脸上。

&esp;&esp;眼前的人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有很明显的差别，二十来岁的大姑娘身形面容没有太大的改变，让她惊讶的是明翘眼中的温和与平静。

&esp;&esp;她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之时，明翘愁眉苦脸，难掩焦虑，断不是眼前的模样。

&esp;&esp;明翘一边把床帐撑开，一边道：“这是最后一副药了，您先喝了。昨儿皇后娘娘说，这药方不大管用，让太医重新开个方子，等会儿就有太医过来诊脉，喝了药奴婢伺候您梳洗。”

&esp;&esp;赵如裳按了按沉闷气短的胸口，有些恍惚。

&esp;&esp;她自然是知自己的病，自幼就有的弱症，时常胸闷气短，气虚衰弱，严重时还晕厥过几次。

&esp;&esp;太医曾说，她只要晕倒的次数多了，寿命也就随之缩短，总有一日，她晕倒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esp;&esp;最后一次晕厥，便是在她十九岁生辰前夕，那个更深露重的秋夜。

&esp;&esp;她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熬不过两日，所有的精气都被掏空，一旦闭眼，或许就再也睁不开。

&esp;&esp;昏迷不醒之前，她看见太医满脸悲悯与无奈，看见父皇猩红的泪眼，母后伤心欲绝的啜泣，还有那些忽远忽近的哭声。

&esp;&esp;她觉得自己大限已到。

&esp;&esp;有些遗憾又有些不甘。

&esp;&esp;明翘已经端了药过来，赵如裳起身，有几分怔愣。

&esp;&esp;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esp;&esp;是梦境，还是……

&esp;&esp;“公主，您怎么了？”

&esp;&esp;耳边传来明翘疑惑的声音，赵如裳缓缓回身，视线落在窗外苍翠的草木上，手掌抚上有些沉痛的胸口：“现在是，春天了？”

&esp;&esp;明翘忍不住笑：“自然是春天了，已经快四月了。”

&esp;&esp;赵如裳稀里糊涂的喝了药，等明翘吩咐宫女进来给她梳洗完，都尚处在神游之中。

&esp;&esp;明翘只当她是大病未愈，心神恍惚，只有赵如裳才知此时此刻自己心中有多震惊。

&esp;&esp;她明明记得自己病故在寒秋深夜里，仿佛是长长的睡了一觉，一睁眼来却像是过完了一辈子，竟是叫她看到了昔日的光景。

&esp;&esp;这会儿虽旧疾在身，但尚未但药石无医的地步，而眼前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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