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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致得到那折子,十有八~九会交给张弦。
&esp;&esp;张弦跟罗振业面和心不和,彼此积怨已久,想必手里也握着罗振业不少把柄。一旦罗振业倒台,跟随他的门生就逐个被清算,会腾出许多空缺来。
&esp;&esp;陆致有此功劳,不但能起复,没准还能高升一步。
&esp;&esp;想到此,严清怡心如死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春兰问道:“你几时给的陆安康?”
&esp;&esp;“就是中秋节前一天,二少爷在集市上等着我,那盒月饼就是二少爷拿来的,还另外给了三两银子,让给姑娘买些点心。”春兰低声回答。
&esp;&esp;严清怡更觉心凉。
&esp;&esp;现在已是腊月,中秋节都过去三个多月了。
&esp;&esp;如果去跟陆安康要折子,肯定要不回来,就是要回来也没用,陆致说不定已经抄录了好几份。
&esp;&esp;林栝的仇肯定能报,而罗家肯定要重蹈覆辙。
&esp;&esp;纵然罗雁回已经去了辽东,未能跟陆安平结识;纵然罗雁回没有将陆安平带回罗家,可兜兜转转,罗家仍是会败在陆家手里。
&esp;&esp;或许陆致为了让儿子居首功,会跟前世一样,让陆安平写下罗振业的桩桩罪证。
&esp;&esp;严清怡绝望地站在地当间,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个笑话。
&esp;&esp;她隐约猜出大姨母存着其他心思,却心甘情愿地跟着大姨母进京;她挖空心思想接近苏氏却被她冷冷地拒绝;她好心好意地劝服罗雁回,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进湖里……只要能让苏氏,让罗雁回不再遭受前世同样的苦难,她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
&esp;&esp;但是,事情明明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回归了原点?
&esp;&esp;还有,陆家在对付罗振业的时候,会不会牵连到林栝,会不会把林栝当成马前卒?
&esp;&esp;如果说罗振业是罪有应得,但林栝却是完全无辜的。
&esp;&esp;严清怡脑中纷乱无比,既觉悲凉,又有无限的后悔。
&esp;&esp;良久,瞧见地上的春兰,和缓了声音道:“你起来吧。”俯身将油灯端起来,放在灶台上。
&esp;&esp;春兰仰起满是泪水的脸,迟疑地开口,“姑娘?”
&esp;&esp;严清怡又道:“地上凉,你起来吧,别伤了腿。”
&esp;&esp;春兰站起身,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滚,“姑娘,你宽恕我了?”
&esp;&esp;“嗯,”严清怡低低应一声,“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像你一样,因为恋着过去的事做错了许多事。可我不能留你了,我早就说过,跟了我就要守我的规矩,最紧要的就是忠诚。咱们两个相处两年多,你待我极好,我也没把你当外人,今晚过一夜,明天早上我把身契还给你,你或者回陆家,或者自谋出路。”
&esp;&esp;“不!”春兰哭喊一声,又跪倒在地,双手扯住严清怡的裙子,“姑娘,我不走,我不想离开你。如果姑娘非得赶我走……”四下瞧了瞧,忽然抓起菜刀抵在自己脖颈间,“我宁可以死谢罪……”
&esp;&esp;
&esp;&esp;严清怡看着她,也跪在地上,“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已经过得够惨了,没爹没娘的,你死在这里,是想我下半辈子待在牢狱里出不来?你真不想活,我不拦你,你先写个声明,说你自己寻死,跟别人不相干,把声明带在身上。只要出了这门,你愿意撞墙也好,抹脖子也好,或者拿根绳子挂在树上也好,随便怎么谢罪都成,我绝不阻拦。”
&esp;&esp;春兰讶异地看着她,片刻,起身放下菜刀,进了东次间。
&esp;&esp;严清怡默默地站了会儿,把地上散乱的木柴重新塞进灶台旁边,然后拿笤帚把地上的木渣碎屑扫干净。
&esp;&esp;水自然是不想烧了,饭也没有心思做,去薛青昊屋里取来纸笔,又给林栝写了封信。
&esp;&esp;这封信写得短,只寥寥数语,说他托付她保管的东西,被春兰拿走送给旧主子了,让他有所准备。
&esp;&esp;等墨干透,装进信皮里封好,又举着油灯走进东次间。
&esp;&esp;春兰默不作声地坐在罗汉榻上,见严清怡进来,起身接过油灯,放到床头矮几上。
&esp;&esp;严清怡往炭盆里加了条木炭,问道:“你饿不饿?中午还有剩菜,你再去煎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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