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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3页）

&esp;&esp;严清怡奇道：“你看过账本？能看懂吗？”

&esp;&esp;“那当然，我娘短不了在家里对账，我从小就在旁边跟着看，这么些年下来，就算摸不透里面的门道，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esp;&esp;严清怡道：“那你教教我怎么做账。”

&esp;&esp;“这简单，”蔡如娇爽快地答应，另取一张纸，竖着折出三道银子，在最上面空白处写了日期、进项、支出、数额等字样，“我给你打个比方，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就好比今儿发月钱，进项这里写二两，然后你花十文钱买针线，就在支出这里写十文。每页底下留白，要记上汇总，进了多少花出去多少，盈余多少。等隔上三两个月，把账本上的数目字跟你手头的银子对一对，能合上就行。记账没别的，就是一个仔细，我干不了这事儿。”

&esp;&esp;严清怡连连点头，又问：“你会打算盘吗？”

&esp;&esp;蔡如娇顿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就会背几句简单口诀，正经打没练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学打算盘吧？”

&esp;&esp;严清怡坦诚地回答，“我是想学，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现在也没个进项。我寻思着在济南府开间小铺子，不指望赚钱，够日常嚼用就行。”

&esp;&esp;她眼眸乌黑透亮，神情极为认真，看样子是仔细考虑过的，而不是一时兴起。

&esp;&esp;她比自己小四个月，待人处事却老成周到，这会儿又想着帮忙家里。

&esp;&esp;蔡如娇不觉有些惭愧，开口道：“彩霞是跟着我娘伺候的，我问问她会不会，不过你也得先有个算盘才成。”

&esp;&esp;严清怡笑道：“想明天请大表哥帮我买一个。”

&esp;&esp;蔡如娇眸子亮一亮，“我也买一个，正好跟你作个伴儿。”

&esp;&esp;说笑间，天色渐渐沉下来。

&esp;&esp;厨房里送了饭过来，蔡如娇索性留在西厢房跟严清怡一道吃，等吃完了，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她的屋子。

&esp;&esp;陆致直到快宵禁的时候才回家，脸上神情晦涩不明，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悲。

&esp;&esp;大姨母一见他，就呜呜咽咽地抽泣，“我是没脸见人了，我说呢，几次问起是哪个贵人，都推三阻四地装不知道，原来是个阉人？我两个娇滴滴的外甥女，去伺候个阉人，我还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esp;&esp;“蠢妇！”陆致重重拍一下炕桌。

&esp;&esp;大姨母稍愣，又拿帕子捂着颜面哭起来，“伺候个阉人，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呀。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esp;&esp;陆致不耐烦地喝道：“有完没完？口口声声阉人阉人，你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人家根本就没瞧中你那外甥女。”

&esp;&esp;“没瞧中？”

&esp;&esp;大姨母愣一下，一时顾不上该欢喜还是该失望，怔怔地问道：“他怎么竟瞧不上？”

&esp;&esp;“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圣上面前的红人儿，就连恩师都得巴结他，你以为随便个人他都能看得上？”陆致轻蔑地看一眼大姨母，“实话告诉你，人也不是范公公要的，他是要了孝敬邵公公的。想必你不知道邵公公是谁吧，是打小伺候过圣上的，整整伺候了圣上四十年。当初圣上身边八个贴身太监，眼下只剩了邵公公一人。要说这世间谁最了解圣上的心思，除了邵公公还能有谁？”

&esp;&esp;大姨母拧着帕子问道：“那邵公公到底多大年纪？挑中了哪家姑娘？”

&esp;&esp;陆致道：“太常寺姜守仁的闺女，你看吧，姜守仁很快就要发达起来了，今儿恩师就说要把他往吏部活动，顺道还能再升一级。六部中礼部为尊，吏部为重，能进吏部，姜守仁几个儿子的前程不用愁了。邵公公那边要是喜欢了，少不得还得提拔。”

&esp;&esp;大姨母狐疑着再问一遍：“那邵公公是不是年岁不小了？”

&esp;&esp;陆致摇头叹道：“你尽问这些蠢话，都奉旨出宫荣养了，年纪能小得了，不是七十也差不多。”

&esp;&esp;大姨母倒抽口凉气，“这年纪也太大了。”

&esp;&esp;“年纪不大也轮不到你？邵公公这是出了宫，没出宫的时候，都上赶着往他家里送姑娘。就是这位范公公，他不过没开口，只要开了口，肯定没有你上前巴结的份儿……”

&esp;&esp;

&esp;&esp;万晋朝，司礼监权势极大，几可与内阁分庭抗礼，素有“内相”之称。而康顺帝近些年更是倚重內侍，他曾不止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意思：阁臣在外，受父母妻小的拖累不说，跟文武百官牵扯极大，做决策之时往往思虑太多，而內侍是无根之人，无儿无女的，又大多从小被家人抛弃，只能效忠且依靠皇帝。故而，在康顺帝看来，內侍比外臣更加可靠。

&esp;&esp;凡外面上书的奏折先要经过内阁，由阁臣提出建议贴在奏折上，这叫票拟。票拟需经司礼监送到皇上跟前，而皇上的披红同样要经司礼监然后回到内阁。

&esp;&esp;这其中，如果司礼监不小心忘掉几份，或者有意无意地拖延几天，阁老们是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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