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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2页）

&esp;&esp;“别哭。”俞仲尧抬手帮她拭泪，“我来接你回家了。”

&esp;&esp;“哥……”俞南烟哽咽着唤出这一声，想到章洛扬，忙问道，“嫂嫂呢？”

&esp;&esp;“她去了醉仙居。”俞仲尧敛目打量着南烟，她脸颊不似小时候胖嘟嘟，五官并未改变。若非如此，昨日他也不能即刻认出。

&esp;&esp;妹妹长大了，流落异乡的岁月里出落成了大姑娘——没有他的陪伴、呵护、宠溺。

&esp;&esp;这是让他最为遗憾、难过的事，再开口时语声黯哑：“长这么高了，离散之前，还是动辄要我抱的小孩子。”

&esp;&esp;俞南烟抬手抹着眼泪，泪水却是怎么也擦不完，她看不清哥哥，无助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膛，闷声哭了起来。

&esp;&esp;离开燕京的每一日，她都在想念着哥哥。

&esp;&esp;俞家出事的时候，她还太小，最初的日子，每次见到哥哥，总是哭着问他：“爹爹呢？娘亲呢？我要他们陪着我。”

&esp;&esp;他不似别人一样撒谎，起初总是沉默以对，后来委婉地诉诸事实，“爹娘不能再陪我们。南烟，往后我照顾你，你陪着哥哥。不要哭，好么？”

&esp;&esp;她知道，哥哥从来不骗她，爹娘还在的时候，他常撒谎隐瞒去向，但是从没骗过她，哪怕最微小的事。再小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就可怜兮兮地问：“我听话，你不要像爹娘一样不要我，我一定会听话。”

&esp;&esp;她特别清楚地记得，那次哥哥笑着点头，可是看起来难过至极，眼里有泪光。

&esp;&esp;她慌了。他难过，她就跟着难过，勾着他的脖子，又小声地哭了起来，说我错了，我听话，你别伤心，别不要我。

&esp;&esp;哥哥反复地抚着她的背，把她当成他最喜欢的大猫一样安抚着，说南烟放心，哥哥会照顾你。但是你也要听话，要保护好自己。

&esp;&esp;她连连点头，连声说好。

&esp;&esp;长大后一再回想，才想见到他那时该是怎样的心情。

&esp;&esp;从那之后，她不再哭，最起码不会在哥哥面前哭，只是偶尔和皇帝说话时才会与他相对抹眼泪。

&esp;&esp;皇帝就是那点不好，遇到事情就会找哥哥，找不到就会抹眼泪，抹眼泪时哥哥若还不出现，就张着嘴哇哇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她相信，有时候哥哥是想把皇帝扔到锦鲤池去喂鱼的——手边怎样的事都要放下，要去问皇帝出了怎样了不得的事。但是皇帝也是哥哥的克星，哥哥看不得他哭，一相见，黑着的脸就会柔和下来，变得耐心温和。

&esp;&esp;而哥哥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是笑容明朗。那时候她每次都像小鸟似的飞奔到哥哥近前，跳到他怀里，咯咯地笑。

&esp;&esp;哥哥南巡之前，她说我要好多好多的礼物，你要用马车一车一车给我带回来。

&esp;&esp;哥哥笑着点头，叮嘱了她好一阵子，末了揉着她圆嘟嘟的脸，说我们南烟要乖，等哥哥回来，我接你回家。

&esp;&esp;谁能料到，那一次的分别是这么的久，再相聚是这么的难。

&esp;&esp;她不想哭，可是手足分别的思念太浓，痛苦太重，到了今日，她无法再控制情绪。

&esp;&esp;她勾住了他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近乎崩溃地哭了起来。

&esp;&esp;想说对不起。答应了很多很多次，会照顾好自己。六岁左右就明白了，她和哥哥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哥哥不能没有她。

&esp;&esp;但是没有做到。

&esp;&esp;她不声不响地被迫离开了他，并且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回去。

&esp;&esp;她让哥哥失去了仅有的一个亲人，失去了本就已单薄之至的家。

&esp;&esp;“傻丫头。”俞仲尧揽住南烟，“不哭，都过去了。”

&esp;&esp;“哥……”俞南烟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再多却是说不出，哽咽得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