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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我不想回白於山了，嬴舟。”她眼睛眨得很快，又快又明亮，“我想留在山外，哪怕永远当棵树苗都好……只要不回山。”

&esp;&esp;这个念头很早就有了，离开白石河镇时便起了一点趋势，等行至开封几乎达到了顶峰，而方才那片浓墨重彩的万妖蜩沸好比压垮马匹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将她击溃。

&esp;&esp;她想待在这里，想成为一只自由的妖。

&esp;&esp;偶尔小椿也不是没悄悄唾弃过自己的贪得无厌，请求嬴舟带她离开白於山时，自己曾祈愿，看一眼山外，就是看过后立刻死去都值得。

&esp;&esp;如今她不仅看过了山外的山，还看过了山外的城，山外的人，吃了那么多从未尝到的滋味。

&esp;&esp;她已经是白於山最幸福的树精了。

&esp;&esp;按理说应该心满意足的。

&esp;&esp;可人心能填满，那就不叫人心了，不是么？

&esp;&esp;从第一眼望见白石河镇外金黄的稻田，她就对这个人世一见钟情。

&esp;&esp;要再花几个三千年才能再看一回这样美好的人间世界啊？

&esp;&esp;每逢夜深人静时，小椿会惶恐地想。

&esp;&esp;一旦回去，恐怕不会再遇到一个嬴舟，来带她走出那片牢笼。

&esp;&esp;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了。

&esp;&esp;“不需要太多的妖力，遇到危险我可以躲。或者，或者你认我当跟班啊，你罩我吧……”

&esp;&esp;她推测过了。

&esp;&esp;自己现在用的大约是白栎原身中残余的灵气，虽然所剩不多，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只要她省一省，一瓣掰成八瓣花，说不定还能再顺顺利利地靠这具躯壳活个百余年。

&esp;&esp;百余年，能拆成四五万个日夜，几十万个时辰，凡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esp;&esp;嬴舟握着匕首的刀柄，掌心微不可见地收拢，目光到此刻才放上去，毫无悬念地与一旁近乎期盼的视线相对。

&esp;&esp;小椿定定的，满含欢喜地看着他，“这样一来，只要树苗不萎，我就还能去更多的地方，去看不同的城镇村庄……你说，行得通吗？”

&esp;&esp;他唇边凝着细微的弧度，半晌才想头，一点就没个完。

&esp;&esp;“好，好啊。”

&esp;&esp;嬴舟重复着答应她，“一定可以。”

&esp;&esp;“狼族……还有犬族，能人异士很多的，总会找到办法，我会帮你想办法。”

&esp;&esp;真好。

&esp;&esp;他心说真好。

&esp;&esp;和他曾经的期望不谋而合……

&esp;&esp;若不是现下收起了尾巴，嬴舟想，自己一定会摇得停不下来。

&esp;&esp;屋内，小椿还在歪着脑袋大肆憧憬着今后的打算，客栈的长廊上，耳力甚好的重久大致听了个七七八八，愈发感到事情令人头疼。

&esp;&esp;他两手捂住脸，惆怅万分地重重叹出一口气。

&esp;&esp;“哎！”

&esp;&esp;“干什么？”青木香皱眉一瞥，眸中的嫌弃不加掩饰。

&esp;&esp;重久这会儿不惦记着和她吵了，满口是商量的态度，“你没发现嬴舟跟那树精走得很近吗？”

&esp;&esp;她略回忆一番，意识到确有此事，颔了颔首，“是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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